陸繁遙只感覺自己的兩條腿似乎有千斤重,抿了抿蒼白的唇,“是我。”
聽到她的聲音,他竟然像是痊癒了一樣,猛地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眼底也盡是高興,他激動的說,“你過來看我了?”
病房很大,而他的床邊還有一個皮沙發,陸繁遙只慢慢的走了過去,坐了下去。
他就直直的看著她,片刻也捨不得離開。
陸繁遙攏了攏鬢角的長髮,“很疼吧?!”
梁初冬的眉眼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隨即搖了搖頭,“忍忍就過去了,不久斷了一條腿嗎,有什麼大不了的,等我爬起來,還是一條英雄好漢。”
聽著他的口吻,簡直就像是斷了一根頭髮一樣輕鬆,這讓陸繁遙心底越發的不是滋味,這孩子究竟得多狠心,居然硬生生的將自己的一條腿打斷。
眼角的淚一滴滴的落了下來,片刻也不停歇,聲音裡也帶著溼意,“是易闌臣讓你這樣做的是不是?你是傻子嗎?為什麼要答應?”
“不是的。”一見陸繁遙哭了,他頓時滿臉的急迫,只喊道,“你別哭,你一哭,我的腿就疼。”
陸繁遙知道他不過為了逗她,但她卻哭的更加的厲害了。
梁初冬因為著急,掙扎著要將胳膊伸過來替她抹淚,這一動便牽動了傷口,頓時疼的他差點再次昏過去。
陸繁遙站起身來扶住他,“你別亂動。”
梁初冬坐好之後,卻慢慢的將一直攥在手裡的合同遞到了她的面前,“給。”
她顫抖著雙手接過合同,心裡只覺得又氣又恨,恨易闌臣居然如此利用一個實心眼的孩子。
合同因為攥在的太久了有些皺皺巴巴的,上面還隱隱的帶著幾分的血跡,看來那孟藿眉說的不假,這份合同被帶到了手術檯上。
陸繁遙伸手便要還不夠這份用不道德的手段簽下來的合同死了,可手指還是停住了。
這畢竟關係到易闌臣的身家性命,即便她做了一回卑鄙的小人,她也認了。
“別撕——”梁初冬忙制止了她,“要是沒有這份合同,你怎麼去工作,你不是一直夢想著當老師嗎?”
陸繁遙的手被他緊緊的握著,她能感受到他指腹間的冰冷。
她疼的心都麻木了,難怪易闌臣會忽然改變主意了讓她出去工作了,還以為他關心她了,原來竟是一比赤裸裸的交易。
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好像猜出了她的心思一般,有些違心的說,“易先生跟你在一起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們特別般配,真的。一個是呼風喚雨的總裁,一個是在教室裡揮斥方遒的老師,多麼肥皂的劇情啊——”
他的話只怕連他自己也不相信,更何況是陸繁遙,她良久才淡淡的開口,“現在我還在懷疑,嫁給他究竟是對還是錯,他終究不是它,陪不了我一輩子。”
陸繁遙說完之後臉上露出了悲慼的表情,將那份合同緊緊的攥在手裡。
“我要走了,中午我就要回國了,你好好的養傷。”陸繁遙不由自主的伸手摸著他的腦袋,將他烏黑的頭髮弄亂,“以後或許再也見不到面了,你在英國好好的活著,別再惹你的父母生氣了。”
聽到她說要走了,他漆黑的眼底帶著濃濃的失望,然後再次躺會到床上,用被子蒙著頭,一副受氣的孩子的模樣。
陸繁遙不由得啞然失笑,見他良久沒有聲音,便站起身來,放慢腳步出門去了。
孟藿眉站在走廊上,她的丈夫正站在她的身邊,小聲的勸慰著,將陸繁遙出來了,孟藿眉抹了一把臉上的淚,跟著自己的丈夫一起走了過來。
陸繁遙還沒聽說話,卻見孟藿眉將陸繁遙的手機丟了過來。剛才這手機被她丟在車子的後座上,難得孟藿眉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