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姝瞬間轉身,舉著蠟燭面向身後黑暗:“誰?”
“晉式薇。”晉式薇小聲呢喃。
在這樣的環境下寧姝無法確認黑暗裡的人是否是晉式薇,害怕被套話,寧姝往後退了兩步,靠著石壁坐下了。過了一陣發現晉式薇並沒有過來的意思,她便率先開口:“你知道這是哪兒?”
“囚光閣,”晉式薇嘆了口氣,“除了你手中的蠟燭,一縷光都沒有,便為囚光閣。”
“那……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晉式薇無奈一笑:“不然呢,你還指望有幾個人?”沉默片刻:“不過這樣說也不對,偶爾還是會有人來的。我上次來的時候不懂,和那個姑娘聊了許多,還好那姑娘比我更傻,說了好些不該說的,結果三天後被活活餓死了。”
“什麼?”
晉式薇聲音更輕:“意思就是,這裡偶爾會有人來留意我們做什麼說什麼,指不定現在都有人在看。所以你要是想活命,最好坐在那裡別動。”頓了頓,又補充一句:“我也不會動。”
寧姝冷笑一聲,晉式薇既然是第二次入囚光閣,又活了下來,怕是手上也不會太乾淨。這個女人心思深沉,即使要利用她,也不能掉以輕心。
時間一分一秒逝去,顫抖的燭光越發虛弱,大有熄滅之勢。被困在這潮溼的地方很容易疲勞,寧姝打了個呵欠,決定小憩片刻,將蠟燭置在手邊,同時拾了一塊碎石握在掌心,以備不時之需。
半夢半醒時,她感覺自己回到了南地。脫去東淮繁瑣衣裙,換好短裙短靴,簡裝上路。草叢邊不知名小蝴蝶隨她足踝的清脆鈴音翩翩起舞,走一路遺一路的花屑,回望身後,分散的長草卻漸漸合攏。霧氣四合,籠罩一切,再散開時,長草已經變成足有兩人高的蒹葭。
熟悉的溫度自背後散漫開來,還有清新淡雅的竹香,只是她彷彿被人點了穴一般,回不了頭。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她勉強開口:“你來做什麼?”
身後自然是沒有回答的,腰際的擁抱也在瞬間消散。她愣了一瞬,又自嘲一笑:“或許是我想你了吧。”
“想誰?”
寧姝驀然睜眼。
一隻溫熱的小手探上她的額頭,她立即捉住對方手腕,不讓繼續動作。
“嘖,你力氣還挺大的,弄疼我了。”晉式薇嘀咕著,扭轉手腕想要脫離她的束縛。
寧姝鬆手,冷下聲道:“不是說了不過來?”
晉式薇理了理衣裙,在她身邊坐下了:“聽到你不停說胡話,以為你病了。這兒目前就我們兩個活人,難道非要打打殺殺才舒坦?”
寧姝略是一怔,晉式薇所言意有所指,她們之間不算熟悉,但也沒有達到打打殺殺的地步。她稍加琢磨晉式薇的意思,忽而回憶起晉式薇之前說有個姑娘多說了話,結果被餓死的事。多說話肯定不會被餓死,二者間沒有直接關係,而牽連的食物,便是關鍵。
多說話會影響食物?不,這不是重點。晉式薇活著,說明是有食物的,那為何晉式薇能吃食物,那姑娘卻不能?難道……
寧姝隱約猜到晉式薇靠攏的用意,心裡發毛,下意識往旁邊挪開一寸。
晉式薇輕笑一聲,道:“你放心,我不會害你的。”又湊到她耳畔小聲:“我若不靠近你,那便沒辦法同你說話了。這次你我二人都如此優秀,紅胭姑姑應該不會讓你我其中一人就這麼死去,所以只要堅持下去,三天過後就好了。”
“怎麼說?”
“紅胭姑姑每天只會給一個饅頭,一碗涼水,目的是要你我自相殘殺。且她喜歡誰,水和饅頭就會放在誰的面前。我們先商量好了,不管饅頭和水在哪兒,都分對方一半。雖然會很餓很渴,但不會死。三天過後,我們都會去福華間的。”
寧姝蛾眉蹙起,沒有搭話。晉式薇話語中真假暫且不知,單單是她方才所說那些,寧姝就覺得不舒服。自相殘殺,最後勝者為王,成為被利用的利器,這不是養蠱做的事?就算她有心放過晉式薇一馬,到後面晉式薇也未必能活下去。
等等,晉式薇三次第一,根本沒有必要討好她,莫非這次她的票數低於自己,所以才急於示好,想苟活下去?寧姝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今日她會些功夫的事是人盡皆知,如今這樣的境況,有功夫便能活命,難怪晉式薇如此緊張。
想通關鍵,知道晉式薇忌憚自己,寧姝心裡暗暗舒了口氣,在這種地方,“朋友”總比“敵人”好,且晉式薇還不是個普通朋友,姐姐和第一的雙重身份,她必須好好加以利用。
眼風掃到晉式薇還在焦急等自己答案,她淺淺一笑:“你說的我同意,不過你還是離我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