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晉式薇也在附近,她看到寧姝如此舉動,思索片刻,如她一般做了。寧姝知道是她,便沒有避諱,收好後朝她走了過去。此時她們之間的關係越發微妙,幾日前一眾少女裡心思活絡的猜出後面還會有事發生,便趁採摘之時四處籠絡人心。有兩個人曾經找過寧姝,但寧姝不想跟她們這類費盡心思鑽研同伴的人打交道,也就裝傻婉拒。直到晉式薇找上門來,開誠佈公要跟她合作,她才終於鬆口。對於晉式薇,不說十分相信,但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的確是所有中最可靠的夥伴。
看到寧姝走來,晉式薇小聲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指指她的胸口。
寧姝搖搖頭:“只是覺得這幾天太安寧了,有備無患吧。”
“也是。”晉式薇不再追問,錯過她朝其他地方走去。寧姝默了默時間,大抵還有半盞茶的空餘,便又去其他地方蒐羅了些耐貯藏的野果。
夜裡回到房間,季槐又端食盤而來。與之前不同,今夜飯菜異常豐盛,八碟八碗,從琉璃櫻桃肉到冰皮蓮花酥,都是寧姝在大酒家裡吃過的頂級美食。寧姝嚥了口唾沫,提箸半晌又放下了,兀自喃喃:“犯人上刑場前都會饜足,所以明天要開始了麼?”
季槐並未回答。
她嘆了口氣,這麼多美食放在以前她早就開動了,只是這次,她委實沒有心情。看向季槐,她輕聲開口:“你吃了麼?”
“……”
寧姝將碗放去他面前:“坐下吃吧。”
季槐啞著嗓子道:“沒毒。”
寧姝微微一愣,隨即撲哧笑:“感情你以為我拿你試毒?我當然知道沒毒,要是有毒,你們這幾天又何必好吃好喝供著我們?錢多了燒的,還是糧食大豐收啊?”見季槐仍舊未動,起身去拉他:“你吃一點,我看餓了再吃。”
季槐拗不過她,加上北凜徹很關注寧姝,萬一她真是以後的主母,現在得罪便說不過去了,於是他道:“稍等,我再去拿碗筷。”走出門去。
再回來時他手裡果然帶了東西,寧姝眼尖,一眼發現除了碗筷他還拿著酒,頓時拊掌笑:“對了,就是這個!”
“嗯?”
寧姝指指酒:“我說差點什麼呢,差它啊。”不待季槐言說,已經奪過他手中酒壺,往小碗裡倒滿。季槐遲疑一瞬,還是由她去了。反正這是最後安逸的一晚,以後再想有這樣的時候,也不知是否還有機會。
寧姝仰頭大口喝酒,喝著喝著,突然就想起司燁來。上次這般肆無忌憚地喝酒還是在清安村,為試探劉康,她不惜將酒蟲讓給他,自己以身犯險。想起當時,她心中頓時湧上一層酸楚,也不知他現在如何了,其實仔細想想,曲風荷已是蓮妃,有這層身份限制,司燁不可能做什麼的。
只是轉念又忍不住琢磨,曲風荷好端端蓮妃不做,還趁此相邀,肯定有其他心思的。不知道他們當時聊了些什麼,她看不到司燁的臉,只知道曲風荷對他笑,還去抱他。就算他當時推開,也有可能是看到其他人在,避嫌罷了。
寧姝越想越不甘心,她也是氣壞了,才問都沒問便一走了之,再怎麼說她現在是和司燁在一起的,哪怕他們金童玉女乃天造地設,無視皇室不管家族,膽肥的外逃私奔,也該給她一個交代才對。南地妹子像她這般沒底氣,慫到逃跑的大抵也只有她一人了,這事要讓往生門上下知道,鐵定會笑掉大牙的。
想到這裡,寧姝委屈不已,喝完一碗又去倒酒。季槐略是一怔,他看得出寧姝不是善飲之人,照她這樣喝下去,怕是會醉,明日指不定要出事情,便伸手攔住她,從她手裡將碗奪了過來。
寧姝一瞬恍惚,脫口而出:“要你管我?”
“……”
朦朦朧朧間,她看到眼前好像多了個人。一個戴著鐵面,臉上亮晶晶的;一個眉目熟悉,離自己很近,又很遠。兩個人影分離重合,重合分離,彼此交替著。她糟心得很,索性起身,跌跌撞撞往床上倒去。
季槐輕抿雙唇,有些無語。看她片刻,見她沒有動靜,似乎睡著了,也就起身,開始收那些根本沒有動過的菜餚。
得告訴北凜大人,主母脾氣不好。他想。
睡到半夜寧姝醒了過來,大抵是趴著睡的原因,她整個脖子和胳膊都僵住了。眯著眼睛從床上坐起,她揉揉胳膊,有所緩和後她平著重新躺下,卻睡意全無。
夜晚靜謐,很容易想起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