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兒,自高祖立漢,幾代君王都是奉行無為而治,與民休養生息。而今國富民強,兵強馬壯,我大漢如仍與匈奴和親,奉上女人、錢糧無計,豈不是養虎為患?”
王娡說著,起身踱步,“和親匈奴,羈縻南蠻,這是漢初國貧民弱時權宜之國策。”
轉臉看向劉小豬,“皇權傳代,到了徹兒手裡,要建功立業,為一代雄主!應更改國策,崇文尚武,揚我大漢國威!”
“可朝堂之上,主和者眾。”劉小豬鬱悶不已,把茶盞重重地墩在案上,“尤其那汲黯,張口閉口什麼國喪守制,和親為上,不起兵戈……”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些先皇舊臣,多是奉黃老為經典,無為而治已淫浸入骨……”王娡沉沉嘆息。
“還是要提拔新人,選舉徵辟賢良。徹兒發求賢詔令吧!所謂不拘一格降人才,郎官制選人有其不足。詔令各郡縣、諸侯,推選有才之人;如有人自覺有才,亦可自薦。文經緯,韜武略,善耕種,巧匠作,凡此種種,有所長者,皆可自薦薦人。”
“孩兒知道了。”劉小豬應著,“更改國策……若那幫老臣又反對,該如何處置?”
“以新人壓舊人。抱守陳規,我大漢怎能中興?這些既得利益者,總怕新策動其利益……豪強大族益驕益橫,都是無為而治埋下禍根啊!”王娡沉思。
“徹兒,給你父皇上廟號吧!前朝之功績,該給天下百姓昭彰定論了!此後,是徹兒開創霸業、青史留名的時代!”
有史記載以來,商朝有廟無諡,周朝有諡無廟。秦始皇將這兩樣全廢了。
漢初恢復諡號制度,但廟號制度並未恢復。諡號和廟號,是景帝劉啟恢復的。
高皇帝劉邦崩後,呂后和惠帝劉盈只上了一個“高皇帝“的諡號,並沒有上廟號。作為開國皇帝,無論從哪方面說,只要廟號制度存在,劉邦的“太祖“廟號就沒問題,然而並沒有。
同樣,劉盈崩後,也只有諡號“孝惠皇帝“,沒有廟號。
之後的前少帝、後少帝更不用說。孝文帝即位時,同樣沒有給高皇帝劉邦上廟號。
直到劉啟即位登基後,才恢復廟號制度,給高皇帝劉邦上廟號“太祖“,給孝文皇帝劉恆上廟號“太宗“。
按照傳統,立廟是“正統“子孫的責任,劉啟這麼做,是宣佈自己才是劉邦的嫡系子孫。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提高帝位合法性,達到壓制其它劉氏諸王的目的。
一方面,孝文皇帝劉恆,是所謂的撿漏皇帝。高皇帝嫡子,惠帝劉盈崩後,功侯誅呂。作為非嫡非長的皇子繼位,以庶代嫡,需宣示正統;
再者,劉姓諸侯勢大,都在覬覦皇位,先後有劉興居、劉長、劉濞懷不臣之心造反被鎮壓。景帝劉啟在酎金削藩奪爵時,阻力仍很大。
所以劉啟確立高皇帝和孝文皇帝的廟號,目的是凸顯自己的正統地位,壓制諸侯旁支血統。
景帝在元年十月,制詔御史:“蓋聞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制禮樂各有由。聞歌者,所以發德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高廟酎,奏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廟酎,奏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臨天下,通關梁,不異遠方。除誹謗,去肉刑,賞賜長老,收恤孤獨,以育群生。減嗜慾,不受獻,不私其利也。罪人不帑,不誅無罪。除刑,出美人,重絕人之世。朕既不敏,不能識。此皆上古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親行之。德厚侔天地,利澤施四海,靡不獲福焉。明象乎日月,而廟樂不稱。朕甚懼焉。其為孝文皇帝廟為昭德之舞,以明休德。然後祖宗之功德著於竹帛,施於萬世,永永無窮,朕甚嘉之。其與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禮官具為禮儀奏。“
丞相申屠嘉等上奏:“臣謹議:世功莫大於高皇帝,德莫盛於孝文皇帝,高皇廟宜為帝者太祖之廟,孝文皇帝廟宜為帝者太宗之廟。天子宜世世獻祖宗之廟。郡國諸侯宜各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廟。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歲獻祖宗之廟。請著之竹帛,宣佈天下。“
透過給高皇帝劉邦和孝文皇帝劉恆上廟號,突出一祖一宗的傳承,劉啟強調了自身的正統和皇權的至上。
遺憾的是,景帝劉啟並未將諡號制度和廟號制度立為國策。更像為穩固皇權目的,所採取的臨時措施和應急手段。那時,王娡還是在竇太后身旁扮演乖媳的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