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皃姁奪過面巾,自己狠狠地擦著,一臉怨氣。王娡暗暗好笑。
“娡兒!”劉啟一見盛裝的王娡,周遭再沒了一切,只有這尤物佔滿了眼與心。
他莊重宣讀封賜聖旨,上前扶起跪拜接旨的王娡,端坐接受眾人行禮後,與之牽手,共登車輦。平兒雙兒由宮人們帶著坐車跟隨。
“姐姐!”王皃姁看著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王娡,流下眼淚,“姁兒會想你的!”
王娡回首淡淡一笑。少女的青春俏麗讓王皃姁與眾不同。但比起姐姐的盛世美顏和雍容華貴,她暗若微星。
小別勝新婚。太子的榮寵,讓宮人們看到王娡就一副諂媚奉承的嘴臉,也讓妃姬們表面恭維、暗地裡詛咒。
宮外所經歷的生死瞬間,屢遭暗殺,屢次死裡逃生,讓王娡觀察著諸人,告誡自己要更謙卑,更低調。
“啟兒哥哥,條侯周亞夫還朝了嗎?”王娡問太子劉啟。
“沒有。正向南越國施壓,如不交出叛王劉濞,將血洗南越國。已陳兵南越邊境了。”劉啟說著由衷地笑起來。
“劉賢死於我手,劉駒死於娡兒之手……”劉啟嘴角笑帶輕蔑,“你我夫妻二人,正是那劉濞一族之剋星!”
想起劉駒純淨的笑臉,王娡心底一股心酸。劉駒不是她所殺,卻因她而死、死於她手。這是她餘生的隱痛,苦不堪言、痛徹心扉!
郅都已安置好郅晴,收那對夫妻做了郅府管事家臣。王娡把虎兕劍也交與郅都保管。
“娡兒為何不喜?”劉啟見王娡神情,忙問道。
“妾身是想起季布將軍,真俠士豪傑!卻死於劉濞之手……”
東出吳地,季布將軍一路的照顧和長輩的關懷,讓王娡淚水瑩瑩。
“季將軍,全了他忠勇俠義之道。父皇已追封他為義侯,其子襲爵位,任河東郡少府使。”劉啟也嘆了口氣。
“吳相袁盎呢?”王娡追問。作為後宮之人,她的訊息閉塞。但袁盎在吳國,親到驛站哭求她速離吳國險惡之地,給她印象深刻。
“袁盎已被父皇貶為庶民。”劉啟道,“他身為吳相,對吳王劉濞謀反之心早已洞悉,卻從未參奏彈劾,失職在前。吳王反叛,季布將軍寸步不讓,俠肝義膽!那袁盎卻臨陣脫逃,失節失義,罪該當誅!父皇愛才,不忍奪他性命,貶為庶民。”
果然文帝慈悲。袁盎作為文人,嘴炮可以,真不似季布將軍俠之大義。
“殿下,娡兒有一事相求,”王娡盈盈下拜,“那日得吳縣慄太守護送,方知是慄良娣姐姐之弟。慄姐姐父母雙亡,無至親之人。姐姐陪伴殿下多年,可否調慄太守入京,全慄姐姐親人團圓之願?”
“慄姬並不願見此弟。她言父母雙亡後,叔父霸其家產,任她沽衣賣身,淪為酒樓歌姬。”劉啟有些不悅,“慄姬對娡兒屢屢怨懟,惡言惡語,娡兒反為她考量。真賢淑之人!”
王娡羞澀笑著說,“慄姐姐自認為殿下最初愛戀之人,並不容我等新婦奪寵。殿下應理解慄姐姐之心,多去關心她……”
“哼!慄姬此等肚量,哪能與娡兒相比。”
什麼是肚量?愛情都是排他的。慄姬是深愛而專一,以致因愛生恨,在劉啟面前爭風吃醋,哭天抹淚,反惹太子厭煩。而她王娡,愛嗎?恨嗎?都沒有了!
心裡湧起一陣悲哀。
虛凰假鳳,她與劉駒結為兄弟,那個純淨少年卻死於她手。她失去了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