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心穿過黑沉海水,墜入暗無天日的海底,去尋覓它的獵物。
魚上鈎了。
失血的冰冷不再,心髒處傳來的暖意驅散了天上的烏雲水上的狂風。一切又重歸平靜,彷彿之前的天昏地暗洪水滔天只是夢境。
但魚就在眼前。
他睜開了眼,看見魚的雙眼滿是純粹的關切和哀傷,它在他的耳邊呼喚,用尾巴纏著他的手。
他笑了,無視魚的不安,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它的頭:“我一釣你你就來了?”
魚在他身邊晃了個圈,無奈地用嘴吻親了親他的臉。
“也對,你要是不來,我就真死了。”他戲謔地望著魚。
“我這叫什麼你知道嗎?這叫姜太公釣魚,來,你答下一句?”他像是有點驕傲,但魚卻不懂他的意思,用頭拱了拱他,催促他離開這片危險的海域。
沒意思,他撇了撇嘴,這條魚什麼也不懂,真沒意思。
他浮在水上,對魚笑了笑:“以後我來你會見我嗎?”
魚擺了擺尾巴,遊得更遠了些。
行吧,他嘆息一聲,以後每次都只能來釣它了。
他要用自己的心髒,去釣一條睡在深海裡的魚。
那條魚極具責任心,當不再跳動的心髒穿過虛假平靜的海水落入海底時,當感知到有人瀕死,那條魚就會被喚醒。
他向著海水獻出心髒,想要得到一條神仙化成的魚。
“後來呢?”那人淡聲問道,拉回了他的思緒。
“後來啊……”說書人拖長了聲,眼珠一轉,狡黠道“後來的事兒二位再知曉不過了。”
“不過聽旁人講講,倒也別有一番趣味。”那人仍舊冷冷盯著他。
“那行,就按客官說的來。在這挖心釣魚之後呢,天邊竟是神光乍現,黑水複清,原來是鯨魚終於以其善心感動上蒼,得以重歸天庭,重化人身。那凡人因與神官日日相處,又機緣巧合助他重列仙班,終以得修仙緣,百多年後,二人於天庭再見,也不知是否因有此前緣,竟是同掌人間水利,下凡監督一番,便是今日之情景啦。”
聽到這兒,他又抬起頭,小聲道:“說實在的,其實我算是幫了你嘛,沒必要對我這般冷淡,還是說你天性如此?也不對啊,你為魚時那般溫潤可愛,怎會如此……”那人拂袖而起,竟是不耐再與他多說。
他連忙追了上去,邊走邊拉扯那人衣袖:“離君!咱倆是一道的啊!等等我!唉你不會是因為這個惱羞成怒吧!”
說書人凝望二人遠去背影,掐指一算,驚堂木再落,喜道:“這正是我這姜太公釣魚的故事,願者上鈎,前塵註定,紅鸞星動,佳偶將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