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松風停頓片刻,感嘆道:“想要無拘無束,在陳某看來,最好的做法便是心往高處想
,心有一國便得一國自由,心有天下便可天下大逍遙。”
寧白峰的目光從劍閣移向天穹,輕聲說道:“聖人一步入天外,不是更逍遙自在麼?”
陳松風默然。
世家人事皆有常理,唯聖人不可揣度。
陳松風蔚然嘆道:“陳某不過治國境,自然眼在當下。”
突然他話鋒一轉,沉聲道:“但立地可以望天,由此思彼,天外必定廣袤無垠,若心無羈絆,縱是聖人也會迷失其中,此方天地便是聖人心中羈絆,若海船之錨,縱是行至再遠,也終不會隨波逐流。否則前些年,也不至於會出現那次天地異象的聖歸。”
寧白峰舉起酒壺,有些舉空對飲的意思,滿滿喝了一大口。
然而火蓮酒太烈,嗆的他重重咳嗽起來。
陳松風輕嘆道:“其實,你與燕國氣運相連,並非是件壞事,相反還與你有大益。”
寧白峰咳嗽不止,眼神疑惑的看著他。
陳松風另取一隻茶杯,提壺倒茶,遞給寧白峰,說道:“世間修行,想要真正踏出最後一步,非大氣運在身而不可,你若真是心比天高,便越需要燕國氣運的支援。”
寧白峰接過茶杯喝下,止住咳嗽,聲音沙啞的問道:“為何?”
陳松風微笑道:“氣運相連,則互為扶持,你以自身氣數支撐燕國,替其消弭無形之中得天災**。但燕國同樣可做你的後盾,以一國氣數支撐你不斷向上走,燕國國勢越強,你便越走的遠。遙望先賢聖人,莫不是得到一地氣數支援,方能入聖登天。”
寧白峰放下茶杯,問道:“得一地氣數支援方能入聖,這作何解釋?”
陳松風笑了笑,“道家講究天機不可洩露,我們讀書人卻喜歡暢所欲言。你問其他人這個問題,或許得不到答案,但我可以告訴你。”
“儒家某些孤本上有過隻言片語,凡入聖者必得一方支撐,如道家聖人留下三千道統,儒家聖人著書立傳教化眾生,諸子百家能出聖者,皆是如此。武夫雖從未有武聖出現,卻依舊還有一座真武山在。”
“大的說起來太過於空泛,就拿你所在的劍宗來說。閣主儼然已經通天,想要再進一步,則必須得一宗氣數支援,此時稱宗,未嘗沒有這其中的意思。”
“再回過頭來,世間為何如此之多的修行之人想開宗立派,除了薪火相傳,更有積攢氣運之意。或許那些開宗立派之人不解這其中的意思,但自古至今,聖人皆如此做,自然有道理在其中。”
話落至此,陳松風端起茶杯潤了潤嗓子,眼睛微眯,靜靜看著陷入沉思的青年。
他之所以願意說這麼多,未嘗沒有一份自己的私心在其中。
儒家治國之後便是平天下,他陳松風已是治國上境,想要再進一步,靠當初的陳國近乎奢望,故而才因勢利導,讓陳國百姓避免大燕鐵騎的刀鋒,平和的融入大燕王朝。
故而才各種出謀劃策,替大燕聚集氣運,再以此邁入平天下。
當初寧白峰肩扛山河碑,陳松風之所以不顧老皇帝的顏面而憤然出手,其中便有一生所求被他人奪取的憤怒感。
後來攔下顏子石的殺招,便是想明白了其中的一些事。
他陳松風此生想要平天下,希望就落在此人身上。
寧白峰緩緩抬頭,說道:“若是入聖須得一地支援,震洲南海洛家山並不大,其一門三聖又是如何做到的。”
大凡修
行之人,只要看過《山海圖錄》這本雜集,便能知道洛家山的威勢。
陳松風捏著茶杯,輕輕笑了笑,神情有些諷意,“竭澤而漁罷了,拿整座洛家山以及子孫後代的氣運成就一身。不信你可以回頭去看看,洛家山是否慘淡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