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收到這封信時,我想,我已經到澳大利亞了。
現在是北京時間凌晨三點,還有三個小時我就要走了。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在最後的時刻為你寫下這封信,也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吧。我想即便我不說,你也是知道的,你在我心中是多麼重要的人。我惦記你太深太深。你回國後給我打了很多次電話,我不敢接,我不知道接通電話後要說什麼,會是什麼樣子,我怕控制不住自己。這麼多年了,在這段不曾聯絡的完全空白的時間裡,我有太多話想告訴你,而如今提筆,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不知道是否冥冥之中註定,我們總會擦肩而過。我們雖然曾在同一時空裡,卻一直沒有交集。每每想起,我都感傷不已。我不知道那段沒有陪你一起走的路程中究竟錯過了什麼,一個吻,一個擁抱,還是一次牽手,又或是,一個未知的未來……而今天,我將要離開了,送我的只有眼前這位小妹。當年送你的是我,雖然你執意不讓我送,但我還是沒忍住偷偷跑去了。看著你孤獨遠去的背影,我心如刀割。
方遠,你知道麼,我常在深夜睡不著時會想起我們在學校那些年。想起每次我受了委屈鬱悶大哭,你把我的頭按在你胸前說不怕,天塌下來都有你頂著;想起我們一無所有時,你在宿舍單人床上抱著我憧憬和幻想未來的樣子。每次回憶起那些美好的畫面,我總是很難過。
唉,現在還說這些幹嗎。但是,我也沒有什麼開心的事情可說了。也許你已經知道周易財的事情了吧——現在我應該稱呼他為前夫,我們已經協議離婚了。對他的事,我無言以對。
作為一名財經記者,我曾經揭露過國有資產流失、批判過大股東佔用上市公司資金……但我從未想過,有一天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我自己身邊。更讓我想不到的是,不僅僅是他,還有錢豐,這是他們一起合夥乾的事情。我很失望。現在我終於看清楚,這是對我的欺騙、利用。他們,曾經都是我生命中的人……對不起,我抑制不住了。
這樣的痛楚,我寧願什麼都看不清,什麼都不知道。但事已至此,我只能選擇孤獨地離開。
孤獨似乎是我的一個註腳,不管和誰在一起,我註定孤寂。即使當初和你在一起了,也許我們也會各自孤寂地分開。
一切不過是命。我全然接受命運的安排,也決定將過去完全放下。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請放心。希望你在國內過得開心!
胡曉磊
秦方遠心情沉重。本來以為胡曉磊嫁給了周易財,家境殷實,家庭和睦,前景不錯,減輕了負疚的心理,卻沒想到是這種結局。世事難料啊!
秦方遠從這封信裡印證了另外一件事情——錢豐是忘不了傳媒周易財事件的參與者之一。為什麼他被基金突然開掉?為什麼一夜之間從兄弟們的視野裡消失?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這下子,似乎明白了很多。
更讓秦方遠難以接受的是,這兩個男人都曾經跟胡曉磊有過肌膚之親,恰恰是這些一度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在關鍵時刻傷害她最重。想到這裡,秦方遠自然也想到了已經回美國的喬梅和與自己再沒聯絡的於巖,心情一下子低落到了極點。
在秦方遠看信的時候,小姑娘也認真地看著秦方遠,緊鎖的眉頭,粗重的嘆氣,搖頭,爆粗口,然後長時間發呆。
她對秦方遠說:“事已如此,你們就各自保重吧!”
8.暗箱操作靠不住
從北京飛往武漢也就不到2個小時的時間,秦方遠在飛機上吃完便餐,喝了幾口水,閉眼養神不一會兒,廣播就說還有25分鐘就抵達武漢天河機場了。待飛機停穩,秦方遠開啟蘋果手機,第一條簡訊就是張海濤發過來的,他已經早早在等著了。
張海濤剃著板兒寸頭,個頭兒沒有秦方遠高,肚子卻已經隆起來,不是肥胖也算超重了。“你這麼胖,小心動脈過早硬化哦!”見了面,秦方遠擁抱了一下張海濤,逗笑說。
“別開玩笑了,我這麼年輕,離30歲還差幾個月呢。做投資顧問的嘛,還不得天天陪吃陪喝的,拉一個業務容易嗎?再說了,我這能吃能喝能跑的,離動脈硬化遠著呢,別嚇人啊!”張海濤不以為意。
張海濤接過秦方遠的行李,往停車場走。他說:“聽說你離職了?你說來武漢處理湖北大地公司的事情?這可是件大事啊。”
“我和馬華是發小,一個鎮上的,現在家裡找不到他人,他姐姐馬莉莉一個人畢竟力量薄弱,我反正現在也沒啥事兒,就過來幫幫小忙。”
“想幫忙?那是幫忙嗎?有償服務,什麼律師啊會計師審計師啊。哦,對了,我們可以提供財務顧問服務,如果當初請我們做顧問,也許就出不了這種事了。”張海濤真是塊做生意的料,不放過任何一絲機會,哪怕成功率很小。
秦方遠停下腳步,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這幫人就是鑽了馬伯伯他們對資本運作了解少的空子。現在也需要你幫忙處理後事,不過公司遇到這種事,經濟上也不寬裕,友情贊助哦!”
“沒問題,這個我回去跟領導溝通一下,大地公司畢竟是大公司,我相信他們會同意的。即使領導不同意,我個人也可以業餘時間幫忙。嘿嘿,我們也是瞄著下一步他們重組嘛。”張海濤在同學面前說話倒也不藏著掖著。
秦方遠笑說:“你們是粘上毛比猴還精,投資顧問也學會放長線釣大魚了。”
他們一邊說笑,一邊上了車。車子拐上高速,張海濤說了一個重要情況,把秦方遠搞得五味雜陳:“錢豐就在武漢,我們前天還在一起。”
“他躲在哪兒?”秦方遠聽了神經“嘭”的一下,剛才還有些懶散的身軀立即挺直起來。
“躲?他在這裡一個多月了,先是回了趟老家,然後在武漢住了幾天賓館,現在住我家裡。怎麼回事?”張海濤對秦方遠的問話比較意外。
秦方遠說:“直接把我拉到你家裡吧,我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