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懷裡掏出個布包,裡頭裹著田契房契,往櫃檯上一放:“這是柳府一半家產,我抵押給你,借五千兩銀子,咋樣?”
錢四瞅了眼那布包,眼珠子轉了轉,伸手拿過來翻了翻,田契房契一張張看過去,嘴裡嘖嘖兩聲:“柳老闆,這手筆可不小啊,抵押一半家產借五千兩?您這酒肆生意咋混到這份兒上了?”
他抬頭瞅著柳萬山,笑得有點陰陽怪氣:“聽說您那六家大酒肆讓人封了?”
柳萬山牙根癢癢,硬擠出個笑:“錢掌櫃,訊息挺靈通啊。
咱這不是遇了點坎兒嘛,借點銀子搭搭路,回頭買賣翻身了,指定不虧你!”
“這五千兩,我拿來重建糧路,釀酒開肆,柳氏酒肆還能再站起來!”
錢四眯著眼,哼了一聲:“柳老闆,話說得挺滿,可您這買賣如今啥樣兒,裕州城裡誰不知道?六家酒肆一封,您這家底怕是撐不了多久吧?”
柳萬山忙擺手:“錢掌櫃,你甭聽外頭瞎傳!我這酒肆多少年根基,哪能說塌就塌?
借這五千兩,我砸下去弄糧招人,燒刀子一出,誰還敢不買?”
他湊過去,低聲道:“咱這利息好商量,半年還清,加五百兩利錢,咋樣?”
錢四嘴角抽了抽,慢悠悠把田契放回桌上:“您這算盤打得響,可咱這錢肆也不是善堂。
五千兩不是小數目,您拿一半家產抵押,我還得擔風險不是?”
柳萬山心涼了半截,忙道:“錢掌櫃,你這是啥意思?”
錢四擺了擺手,笑眯眯道:“夠是夠,可您這……我得合計合計值不值當。
裕州城裡都傳開了,說您這是走投無路了,我這銀子借出去,怕是肉包子打狗喲!”
柳萬山臉漲得跟豬肝似的,手攥成拳頭,可又不敢發作,硬憋著氣道:“錢掌櫃,你別拿話擠兌我!咱這買賣就是一時週轉不開,借了銀子我指定還得上!”
他咬了咬牙:“你要不放心,我再加二百兩利錢,七百兩總行了吧?”
錢四眯著眼,靠在櫃檯上,手指頭在田契上點了點,半晌才道:“柳老闆,您這誠意倒是足。
成吧,五千兩我借給你,半年還清,利錢七百兩,田契房契押這兒,籤個字據就行。”
柳萬山鬆了口氣,忙點頭道:“行行行,錢掌櫃爽快!我這就籤!”
他心裡雖不痛快,可眼下也沒別的轍,柳氏酒肆這攤子要翻身,就得靠這五千兩撐起來。
錢四從櫃檯裡掏出張字據,刷刷寫了幾行,遞給柳萬山:“柳老闆,簽了吧”
柳萬山接過字據,低頭瞅了眼,手哆嗦著簽下名字,心裡那股火燒得旺,卻又沒處發洩。
他咬牙把字據遞回去,擠出個笑:“錢掌櫃,銀子啥時候能拿?”
錢四收起字據:“明兒一早讓人送過去,柳老闆回去等著吧。”
他又瞅了眼柳萬山:“您這買賣要是真翻身了,可別忘了咱這錢肆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