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許爺主意已定,勸是勸不下的,可那黑水幫的窩點,破廟陰森,潑皮橫行,他一想就覺得頭皮發麻。
他又衝阿福道:“你說,許爺真要去,咱們咋辦?”
阿福低頭收拾著憑條:“東家有他的打算,咱們守好鋪子,別給他添亂就成。”
小豆子嘆了口氣,抱著胳膊蹲下身,盯著地上的灰塵,心裡卻怎麼也靜不下來。
許長安坐在一輛僱來的牛車上,車板鋪了層乾草,顛簸得吱吱響。
他懷裡抱著兩壇“醉逍遙”,罈子用草繩捆得結實,另一隻手提著個布包,裡頭塞著一本賬簿和幾張紙。
趕車的老漢裹著件舊棉襖,慢悠悠甩著鞭子,牛蹄踩在凍硬的泥路上,留下淺淺的印子。
許長安靠在車板上,眯著眼瞧著遠處,田野光禿禿的,天邊雲層厚實,像是要壓下來。
半日後,牛車晃悠悠停在一片荒野邊上。
許長安跳下車,付了老漢幾文錢,提著酒罈和布包往遠處走去。
風吹得衣角獵獵作響,他裹緊了棉襖,腳步踩得枯草沙沙響。
前頭隱著一座破廟,廟頂的瓦片掉了大半,牆角爬滿了枯藤,透著股陰冷。
廟門半敞著,裡頭傳出幾聲粗啞的笑,夾雜著羊肉的羶味兒,飄得老遠。
許長安走到廟前,停下步子,拍了拍身上的灰,把酒罈擱在地上,布包抱在懷裡,慢悠悠推開了門。
廟裡頭昏黃一片,燭火跳了跳,照得四壁泛著光。
中央擺著一張石桌,上頭擱著個啃了一半的羊腿,油光發亮,旁邊散著幾塊骨頭。
馬彪斜靠在石桌上,穿著件粗布短襖,腰間別著把短刀,滿臉刀疤瞧著有些兇悍。
周圍圍了一圈潑皮,一個個穿著破棉衣,蹲在地上啃乾糧,手裡還攥著幾壇黑乎乎的酒罈。
見許長安進來,那些潑皮停下嘴,紛紛轉過身,瞧著他一身布衣,模樣俊俏,像個讀書人,忍不住嗤笑起來。
一個瘦高漢子啃著乾糧,衝旁邊的人嘀咕了句什麼,笑聲更大了些。
馬彪放下羊腿,拿過一塊布巾擦了擦手,慢悠悠站起身,走到石桌前。
他打量了許長安一番,見他提著酒罈,手裡還抱著個布包,嘴角一撇,開口道:“喲,這不是清河縣那賣酒的小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