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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訂婚考驗初顯崢嶸 (3 / 5)

周明麗想到林越說的分工兩字,越發覺得惡心。傳統分工,男人出房出錢養家,女人做家務育兒;現代分工,男女一起買房,一起養家,一起做家務育兒。林越這個鳳凰女嘴裡的分工,是什麼?男人出房,掙得比她多,家底比她厚,還要分攤家務育兒,公平在哪裡?鳳凰女唯一能拿出來交換的,就是她的勞動。連這都不願意提供的,那叫軟飯硬吃,流氓無産者。

周明麗這樣在心裡模擬廝殺著,一時胸中硝煙四起刀劍錚錚作響,半晌一抬頭,見丈夫歪在沙發上正津津有味地看著手機短影片,對她提出的話並沒有進一步探討的興趣,更加火大。自古以來都只有婆媳矛盾,鮮有公媳矛盾,就是因為公公知道婆婆會操心,他樂得大方,立人淡如菊的寬厚人設。兒子成家,未來有了孩子,帶孩子的主力也只會是奶奶,不會是爺爺。做多錯多,做多,摩擦就多。女人到底為什麼那麼想不開,一定要身先士卒奮不顧身?世人都喜歡生兒子,其實兒子何嘗不是賠錢貨?吸幹父母的錢買房買車,還要父母幫著帶娃。唉,生兒子真麻煩,既怕他打光棍,又怕兒媳婦隔山打牛不動聲色吸公婆的血搞轉移支付。丁克最明智!

周明麗賭氣往被窩裡一滑,一時暗地發誓不想摻和兒子的婚姻,好壞任他去。

時間如水般流過,只要準公婆不來打擾,林越覺得日子挺舒服。但她心底隱隱不安,這不安來自工作。集團月月虧損眾所周知,可工資照發,正常上下班,因此平靜中老像醞釀著什麼不祥似的。不過有時她又自我安慰,集團成立三十年,家大業大,用別的經營和投資收益貼補餐飲的巨虧也未可知。資本家是不會做虧本買賣的,還在維持必有它的道理。許多生意不就是這樣嗎?有個門面招牌,是掙是賠不在乎,圖的是這旗號飄揚,下一盤大棋。

而且訂婚是個節點,總不好在這個節點上跳槽,還不如趁這半死不活帶來的清閑,好好與許子軒做婚前的磨合,以備順順當當走入婚姻呢。只要結了婚,穩定下來,想跳槽就有底氣了。林越這樣想著,便收了不安,認真地混日子。集團還是一週一次部門會,一月一次總部全體大會。只要工資還在發,例會還在開,日子就還能無風無浪地過下去。

自創始人王闖三年前出了那場幾乎喪命的嚴重車禍後,林越就沒在辦公室再見過她,總經理王旭主持著日常工作。王旭是王闖親大哥的兒子,最早是她的司機,接著在集團物流部當頭兒,後來又提為副總,管著一切雜事兒,其實是王闖的傳聲筒。人人都知道他沒什麼能耐,要不是王闖獨生女王如薇討厭餐飲業,放話此生絕不可能接班,王闖根本不可能如此重用侄子。王闖從前花重金請過兩個海歸職業經理人當集團總經理,但他們都很快就走了。也許是管理風格不適合本土的餐飲品牌,也許是和王旭王闖兩人處不來。王闖也沒辦法,和親侄子比,外人當然更不可信。後來她再也沒有請過外人來擔任總經理職位,終於把這個位置給了王旭。

但和王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置不匹配的,是他並無實際決策權。事實上,大家都知道王闖只是把王旭放在這個位置上使個障眼法,所有大事都要請示王闖,由她批示才行。她不想幹的事兒,就推給王旭,叫他去得罪人。

所以王旭得了雙相情感障礙。輕躁狂發作起來時,他情緒高漲,精力充沛,開會喋喋不休,口沫橫飛,特別勤勉地制定了一大堆雞零狗碎、並不傷筋動骨但讓人反感的管理條例,比如大搞降本增效,總部辦公室的影印紙必須雙面使用,要講環保,違者罰款。但一旦抑鬱發作,他又沉默寡言,情緒低落,有氣無力。這個時候最好別找他,先找他的助理探探風聲。

林越覺得,如果她是王旭,也會精神出毛病的。王闖是一個工作狂,工作起來根本沒有休息和吃飯的概念,不是工作狂也創不下這偌大家業。她就是萬中無一的那類人,以工作為樂,可以三百六十五天多執行緒、超負荷運轉,一天僅需要休息四五個小時就能充完電,滿血複活。和她在一起近身工作,就像被龍卷風裹挾一樣暈天黑地,腦力和體力完全跟不上,只能跌跌撞撞連跑帶顛地跟著。

而且王闖又是個控制狂,三十年來從不接受任何投資,為此錯過了資本的黃金時代,企業沒能上市大發展,但她從來不為所動。大事不放權,小事王闖也親力親為。哪家連鎖店開業,她能住到裝修現場去,拿鞭子抽著工程進度。她撤臺和鋪臺布、擺碟的速度,超過任何一位最優秀的服務員。和這樣一位腦力、體力、工作技能都極其出眾的鐵人老闆在一起工作,王旭每天都在被藐視被考驗,動輒得咎,精神上驚恐,體力上透支,苦不堪言,難怪得病。

王旭平時面相悶悶不樂,開口必讓人感到焦慮。但真有大事找他時,他又總不敢拍板。他也知道自己地位尷尬,愈發色厲內荏,惡性迴圈。開會時他總是片兒湯話來回說,大而無當,又臭又長,讓人厭煩。然而他是一把手,大家又能怎麼樣呢?看在工資的份上,也就忍了。

這天週一,也是十號,照例是公司全體大會。上午十點,林越挾著筆記本,和同事小楠隨著人流走進大會議室。大會議室坐得滿滿當當,總經理王旭已坐定,所有的高層都在列,包括副總寧卓。

大家陸續坐定,女員工們目光越過一排厚背、圓肩、往前探的脖頸、雙鬢微霜的頭,落到了側顔如雕像、挺胸直背的寧卓身上。他今天穿了米白色襯衫和駝色卡其褲,在一幹暗色poo衫、黑西褲黑皮鞋、體態臃腫的中老年高管中顯得超拔不群。在這堆圓的、下墜的、混沌模糊的線條裡,他是清晰且方正的存在:鼻子是挺的,下頜線剛硬緊實,眉骨高,嘴唇線條分明。他必是長年健身,才會有這樣寬又挺的肩、結實的背和手臂。

小楠在筆記本上勾勒著一個男子的速寫像,示意林越說這是寧卓。林越用氣聲說:“什麼呀,這明明是你的本命王鶴棣,你個花痴。其實我覺得他長得不像王鶴棣,像朱一龍。”

小楠道:“這兩人長得不搭界,但仔細一琢磨,他都神奇的和他們有幾分相像。這人是爆款長相啊。”

兩人偷偷笑著。小楠畫完頭像,正勾勒著脖頸和肩膀的輪廓時,主座上的王旭開口:“下面我宣佈,集團將進行重大改革,成立預制菜中心,全面進軍預制菜行業。預制菜中心將由我和寧卓負責,組織架構全部打散重組。”

這幾句如晴天炸雷,所有人都震驚了。小楠的筆尖停住了,林越不由自主坐直了身體,王旭環視著眾人,並沒有接著說話。他知道方才那番話如隕石撞進大海裡,要好好欣賞一下它所引發的軒然大波,這就是權力帶來的快樂,可以掌控許多人的情緒。林越感到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一貫大而無當的王旭此刻看在她眼裡,突然充滿了質感。下一刻林越腦中各種想法紛繁而起,吵成一片。進軍預制菜這方向是對的,與市場上其他的老字號餐飲品牌比,王家菜進軍預制菜的步伐已經太晚了。雖然總部的中央廚房也在做一些預制食品,但不成氣候,主要是保質期相對短的熟食、涼拌菜和麵點等,産能無法與現代化的工廠流水線比。三年前王闖就在著手進軍預制菜行業,卻因車禍而擱淺。今日亡羊補牢,也不知能否力挽狂瀾。

王旭接著說:“旗下所有門店都將配合這一改革,陸續重新裝修和改選單。今時不同往日,未來的工作內容將完全不同,節奏和流程也會大幅度加快,大家要打起精神,迎接新挑戰。”接著他又隆重介紹了寧卓,寧卓起身,向大家致意。果然他是集團提前埋伏的一枚秘密炸彈,今日方才引爆,也許是哪家獵頭獵來的職業經理人。外來的和尚好念經,集團全是老人,死水一池,想大刀闊斧改革,只能靠外來的鯰魚攪動了。

這是寧卓首次正式登場,不過他的發言很簡短,只說希望大家配合,連“請多多關照”之類的客氣話都沒說。他剛說完,還沒坐下,突然會議室的大門砰的一聲被開啟了,幾個穿著廚師衣戴著廚師白帽的人沖了進來,是樓下總店的總廚王春成和他的幾個後廚骨幹。王春成是集團德高望重的元老,帶出了不知多少徒弟,也是王闖的表哥。這幾個人突然沖進來不算,手裡還都端著幾盤熱氣騰騰現炒的菜,王春成手裡還拿了把長長的炒勺,頓時大會議室洋溢著菜香味。

王旭大驚,叫道:“成叔,你怎麼來了?”

王春成滿臉悲憤,咣當一聲,把那把炒勺扔到桌面,大聲道:“中國菜要死在你們這幫人手裡了。”

他一手舉著一包預制菜,高高揚起,另一隻手指回幾個廚師端著的菜,問:“這兩個能一樣嗎?你去問問食客,他們愛吃料理包,還是現炒的菜?鍋氣,你們懂什麼叫鍋氣嗎?”

他接過一盤炒烤羊肉,指著繼續:“我王家菜的幾道招牌菜,一道都不能預制。這羊肉,今天早晨五點剛送來的。”

他指著另一盤蔥燒海參:“蔥燒海參,海參現發,鮮蔥段現過油炸。蔥段海參泡汁兒裡抽真空放倉庫冷凍個一年半載的,它能還是這個味兒嗎?預制菜是豬狗食,那是給人吃的嗎?”

他端著菜,湊到身邊的一個人面前,痛心疾首,苦口婆心:“你聞聞,你聞聞,現炒的菜,要的就是這個鍋氣,香不香?中餐不能預制,預制就是死路一條啊……”

眾人一時被震住,聽著他滔滔不絕地講著。這時寧卓打斷:“成叔,上個月總店營業額多少?”

王春成一時愣住。

寧卓道:“那麼大的面積,上個月堂食十萬,外賣八千塊。”

滿堂沉默,都知道集團生意慘淡,沒想到慘成這樣。

“好,我再問一句,疫情期間所有餐飲品牌都在做外賣自救,總店外賣卡過幾次餐?被騎手投訴過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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