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抬頭,睜著有些水光的眸子,神色異常清亮地盯著衛七郎,語調溫軟卻是寂靜,問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她沒有哭,眼睛裡已是酸澀的難受,卻是已流不出淚水,人也是安安靜靜,任由他拉著她的手也不排斥,這個樣子反而讓衛七郎看著心驚肉跳,擔心他的阿如是不是已經傷透了心,不認他了。
她越是這樣,讓衛七郎心裡越難受,哪怕她哭出來罵他也比現在平平靜靜,跟他好好說話強。抿了抿唇,眼底是濃濃的疼惜,上前將她頭上那些繁多的珠翠一個個地取下來,而董如也是就這樣坐著不動由著他。
“你問的這是什麼話,娶了你就是要和你過日子,我哪裡又有不會相信你的道理。”他亦是輕柔地回話,手上動作愈發溫柔了。
衛七郎心底陣痛,卻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他的阿如,他的阿如自從跟了他,就總是因他而無辜受傷,懷孕的時候被劫持,現在又要受這些勞什子的羞辱,望著她現在這幅樣子,不吭氣也不悲傷,他心裡就一陣難言的悲痛,又像一隻手,正在緊捏著他的心臟,稍稍使勁,他就會窒息。
董如聽了卻不說話了,一頭黑髮終於掙脫了束縛四散開來,披散在肩上,將臉容都遮去了大半,她本就低著頭,這下衛七郎連她的表情都看不見了。不免擔心,伸出雙手輕捧起她的臉蛋,卻被董如躲開了,他的眸底便是一痛,雙手也是頓在了半空,末了,徒然落下。
她慢慢地抬起頭來,一雙清粼粼的大眼卻在看向衛七郎是終於留下了淚水,心口疼痛,只覺得自己此時此刻正在被油煎,身心內外都在受著煎熬,但卻是柔柔弱弱地說話:“你真的相信我?信我會不告訴我這些事情,讓我跟個傻瓜一樣矇在鼓裡。”
她說著話,卻讓衛七郎跟著疼痛起來,望著她的淚水就好像要刺痛自己,眸底湧上了愧色。
而董如卻是激動了起來,竟然連名帶姓地叫他:“衛梓明,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這樣騙我!那次我問你她叫什麼的時候,你只告訴我她是郡主,卻不說你們有婚約。我跟著你已經一年多了,從沒有懷疑過你,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選擇相信,而你呢?你如果真信我,會不告訴我這些?有什麼事情能比夫妻兩個攜手共患難來的重要?”
她一口氣說完,便是從他手心裡抽出自己的手,坐到了一邊,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哽咽道:“我現在想明白了,你離開我,前來京城要解決的事情,想必就是這件事吧?”
董如性格柔弱,但是骨子裡卻有一股剛強在內,遇到自己不能對抗的人或事,她會本能地尋找避風港,可是當那個避風港有一天也會出現裂痕的時候,她就會在心裡自動排除一些外來的障礙,去細細想這個避風港到底哪裡出了事情,會讓他們的關係變得這樣糟糕。
衛七郎半響沒說話,黑沉沉的眼眸看著她,裡面是複雜的神色,既有痛悔又有憐惜,抿著唇靜默了很久,他忽然嘆了口氣,上前抱住她,輕柔說道:“你生氣是應該的,但是我沒有騙你也沒有不信你,我只是不想告訴你,告訴了你會傷心,我不想你傷心。”
他說著閉了閉眼,眼底有些疲憊,但卻是將董如擁的更緊了,默默說道:“我和江雪瑤是有婚約在身,可是我不想娶她,我將她當做妹妹。三年前皇上下旨賜婚,我為了不娶她,就抗旨逃婚了,卻被皇上暗中派來的人打傷流落到了小河村。阿如,三年前我沒娶她,三年後我一樣不會娶她,但是要皇上退婚,畢竟是聖旨,你要給我時間。”
“你們看起來般配的緊,幹嘛要退婚,娶了來不就成了。”董如低著頭幽幽地說道:“她才是你的正室夫人,到時候你若不休了我,我便是個小妾,其實做你的小妾對我這樣的鄉野女子來說也算是高攀了吧。”
江雪瑤那句:只要你在京城,我和梓明哥哥的婚約還在,你就是那個永遠無法被皇室和衛家承認的妾!一個卑賤,被人看不起的妾!這句話像魔咒,像催命符般無時無刻不在她腦海裡盤旋著,像是凌亂了的雨水,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她心頭,讓她時時刻刻都在忍受著煎熬。
“阿如,不要胡說!”衛七郎聽她越說越離譜,登時眉頭一皺,神色不快,將她硬是掰過身子讓她面對他,頗有些生氣地說道:“我待你怎樣你看不出來嗎?難道我在你心裡就是個見異思遷的人?”
她的眼眸眨了眨,嘴唇動了動沒回話,但是臉色卻是緩和了一點,不似方才那樣蒼白了。衛七郎瞧著心下一安,卻是又溫柔說道:“發生任何事你都不要亂想,等我讓皇上將聖旨撤回,我就帶著你回家好不好?”
董如卻是並不像他那樣篤定,反而一臉愁容,望著他也是神色木然的,幽幽道:“你都說了是聖旨,皇上金口玉言,哪裡有收回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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