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過茶湯,趙禎道:“此次契丹一萬騎兵入境,被張岊早得軍情,妥善佈置,全殲契丹兵馬。河北路多年未有此種大勝,甚是可賀。”
文彥博道:“此次大勝,自是喜事。只是契丹人損失許多兵馬,必不肯善罷干休。沿邊安撫使馬懷德行文契丹,追究其派兵越境之罪。契丹卻言,那一帶的百姓本都是兩輸戶,也是契丹治下,耶律佛奴一軍交不算是越境。派到京城的兩位契丹使節,也是如此說,堅決不肯認錯。”
田況道:“是啊,契丹不肯認錯,此事難了。”
趙禎看看眾人,道:“契丹不肯認錯,本朝又該如何?”
若按歷史上的軌跡,遇到這種事情,宋朝問罪前方領軍的將領,向敵人委曲求全,也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可現在不同,從杜中宵到唐龍鎮起,宋朝連戰連勝。軍隊經過整訓之後,說明戰力強大。而且現在錢糧充足,又有鐵路修到邊境,並不害怕打仗。這種軟弱退讓的話,就沒人坐說了。
御史中丞包拯道:“契丹越境在先,被擊敗之後,還要強詞奪理。若是朝廷認了此事,何以威臨四夷?臣以為,契丹人如此說,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把越境的耶律佛奴等人,押回京城,明正典刑。命與契丹邊境的眾守臣,嚴守邊境。再禁絕沿邊的榷場,先與契丹斷了聯絡。”
田況道:“如此做,不是與契丹開戰了?”
包拯道:“越境之後還強詞奪理,若說開戰,契丹人先開戰。”
田況搖了搖頭:“不可,如此太過孟浪了。現在禁軍整訓還沒有完成一半,若契丹興大軍前來,河北路應對吃力。只可先與契丹虛與委蛇,等到禁軍整訓完成,再論勝負。”
說到禁軍整訓,其餘大臣一時不敢說話。這是樞密院最近最重要的事情,進展還算順利,其他衙門不敢插嘴。就連趙禎自己,也輕易不敢說話。
看趙禎和幾個大臣看著自己,杜中宵道:“臣以為,國家大事,不可被禁軍整訓束縛住。縱然禁軍不整訓,現在滅了黨基,收復了西域,難道就怕契丹人地下了?現在整訓完二十餘萬人,轉過年來,還可以再編成十餘萬人。有此四十萬大軍為根基,對契丹守則有餘,攻略有不足罷了。如果加緊一些,把其餘四十萬禁軍全部編成,縱然一時不足,也可以作戰。那時邊戰邊練,效果又能差到哪裡?”
“邊戰邊練?”趙禎不由沉吟。“如此做,使得嗎?”
杜中宵道:“有何使不得?無非是軍中將領官員少了些合適的人,中下級將領,可以從軍校中選合適人才,先以假攝官統軍。候其有了軍功,再行升遷就是。當年救唐龍鎮時,營田廂軍絕大部分都是假攝官,不是一樣大勝。只要軍校在,後續人才充足,並不怕打仗。”
趙禎點了點頭,略一思索,便明白杜中宵的意思。禁軍整訓到現在,面臨到了一個難題。軍校中出來的低階將領充足,但中高階將領,因為主要是原來的禁軍將領,舊人把持住職位。如果沒有戰爭,軍校出來的低階將領,很難升上去,從舊人中脫穎而出。而不把舊將淘汰掉,禁軍就難脫胎換骨。
說到底,宋朝禁軍整訓到現在,需要一場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