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璨問了一個極為重要的問題,“阮秀會做什麼?”
鄭居中說道:“得看當年齊靜春和崔瀺跟她聊了什麼。”
顧璨沉默許久,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們有問過陳平安自己的意願嗎?有過在意他的想法和感受嗎?”
鄭居中給了一個好像可以有很多種解釋的答案,“不好說。”
當年。
師兄弟雙方聯手,與桐葉洲的蠻荒周密在桃葉渡一條船上,面對面聊了幾句。
在阮秀吃掉李柳的全部神性之前,他們一起來到了神秀山的山腳,山崖間刻有“天開神秀”四個大字。
阮秀坐在最高處的“天”字一橫上邊,神色淡然道:說道:“齊先生,我不想看到他。”
齊靜春笑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會帶著他一起來這邊。”
阮秀想了想,點點頭。
齊靜春轉頭看了眼身邊的崔瀺。師兄,如何?是不是你我人緣,高下立判?
崔瀺面無表情,無動於衷。
昔年幾個同門當中,就數你齊靜春的勝負心最重。較真,執著,非要輸贏,必須拿第一,簡而言之,就是小心眼。
在齊靜春與阮秀言語之時,崔瀺倒是想起了一些過往小事,某些畫面。跟阿良也有些關係。
鬍子拉碴的矮小漢子,賤兮兮勸酒道:“小齊啊,你在桌上的酒品很過硬,是穩穩第一的,就是這酒量,差了點意思,別說第一,都快要墊底了。”
滿臉通紅的少年立即不樂意了,一拍桌子,“什麼?!再來一壺!”
“左師兄和劉師兄已經被我喝趴下了,我怎就墊底了?”
“阿良,崔瀺,你們都別跑!”
之後就是少年趴桌上說夢話了。
青年放下酒杯,依舊眼神明亮。阿良在那邊撅屁股夾菜,打掃戰場,盤子裡殘羹冷炙歸攏歸攏,也有一筷子不是。
滿嘴流油的漢子,抹著嘴碎碎唸叨著,也不曉得以後哪位仙子女俠,能把勤儉賢惠的自己嫁回家,真是替她開心。
最後他坐在唯一一張椅子上,也不知道從哪裡順手偷來還是低價買來的“寶座”,男人把雙腿擱在桌上,輕輕拍著肚子,叼著牙籤,打著酒嗝,笑罵道:“你跟他鬥什麼氣。”
崔瀺微笑道:“好玩嘛。”
阿良翻了個白眼,輕輕拍了拍少年的後背,非要忍著一次不吐,那點酒量能喝多少?這……揍性!嘿,我喜歡。
崔瀺皺眉道:“講點規矩,把腿放下去。”
阿良哦了一聲,立即放下腿。
崔瀺起身收拾碗筷,斜眼某個趴在桌上呼嚕如雷的壯漢,“劉十六,別裝睡了,搭把手。”
劉十六立即挺直腰桿,裝傻道:“天亮啦?”
阿良鬼鬼祟祟,嘿,我又放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