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煉製了千萬張符籙,就是數量再多,於玄都無法憑此證道。
只因為這條道路,已有前賢坐斷路頭,飛昇境想要躋身十四境,最怕走了一條已經橋那頭已經有人的獨木橋。
比如有白也,蘇子與柳七就無法透過文運合道十四境。有玄都觀孫懷中,小陌就晚了一步。有吾洲,離垢就必須改道。
這尊大道顯化而生的符籙真靈,站在籙河的河床盡頭,巨大法相,她面朝禮聖和三山九侯先生那邊。
女子姿容的符靈,倒行如插秧。
每一把插在水田裡的“青秧”,就是她往天外太虛中撒落不計其數的符籙。
顯而易見,她是要鋪設出一條嶄新“青道”,好讓蠻荒天下這艘渡船依循這條軌跡,逐漸遠離浩然。
鄭居中卻是搖搖頭。
李希聖以心聲詢問道:“鄭先生,有何不妥?”
鄭居中微笑道:“就算整條既定青道都被改變,可只要沒有創造出一條真正契合大道的新軌跡,還是徒勞。三山九侯先生的道法再高,能夠以符籙之法,復刻萬法,包羅永珍,還不足以支撐起整座天下的大道迴圈,再加上前輩好像不經常涉足蠻荒大地的緣故,使得這條道路,雖說品秩比大妖初升略勝一籌,可要說堅固程度,反而遜色幾分。”
“再假設周密已經沒有了後手,但是別忘了,如今那座新天庭內,不止有周密。故而即便有了一條粗略可算循規蹈矩的嶄新道路,還是算不得萬無一失。”
李希聖繼續問道:“換成是鄭先生會怎麼做?”
按照鄭居中的說法,就算是禮聖和三山九侯先生聯手,再加上他們的疊陣,好像還是沒有什麼萬全之策。
鄭居中搖頭笑道:“換不成是我。”
趁著一座疊陣尚未與蠻荒天下真正觸及,陳平安試圖在心湖中臨摹這張暫不知名的大符,無果。
只得其形不得其神,符籙的架子一起,很快就會搖搖欲墜,頃刻間崩塌,幾次嘗試,都是這麼個慘淡結果。
就像家底太薄,只能試圖用一種材質最粗劣的黃璽符紙,去承載一部上乘道書的真意,當然不成。
再就是陳平安的一把井中月,由於增添了六百顆金精銅錢,品秩得到提升,大概可以稱之為“井口月”了,只可惜分出的七十餘萬把飛劍都用來佈陣,實在騰不出手來
……開個小灶。
陳平安立即以心聲問道:“小陌,如果我來搭建此符的框架,你能用劍意填充脈絡嗎?”
小陌搖頭道:“我是符籙這行的門外漢,幫不上忙,毫釐之差失之千里,就算是返回浩然,能夠沉下心來,在道場內反覆推衍,估計還是隻會白白消磨公子寶貴的修道光陰。”
看了眼白景,小陌不情不願說道:“可能換成白景來當公子的幫手會更好。”
陳平安只得就此作罷。
青年修士瞬間進入疊陣內,“陳山主,暫時由換我來住持這座大陣,你準備那記後手。”
除了要靠疊陣來徹底扭轉蠻荒天下的船頭,強迫其步入一條符靈鋪設的“正軌”,還需要這位年輕隱官祭出關鍵的擋路一劍,環環相扣,缺一不可。
陳平安點點頭。
三山九侯先生問道:“知道如何出劍嗎?”
陳平安答道:“晚輩勉強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