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竟是呆滯無言,等到陳平安已經悄然離去,這位靈源公也忘記了言語告別一句。
久久回神,沈霖如獲至寶,才發現書房內已無青衫身影,沈霖作揖行禮,再小心翼翼收起那幅字。
下一刻,沈霖便重返道場。
置身於那座正大光明之室。
沈霖站在虛空境地中,恰似遠山芙蓉,亭亭玉立。
明天才是立春。
只是今天沈霖,便已如沐春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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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屏國境內的蒼筠湖,與那隨駕城距離不遠,管轄著一湖三河兩渠。
身穿一件奼紫法袍的湖君殷侯,這些年收斂了許多,雖說之前文廟頒佈山水神靈的金玉譜牒品秩,蒼筠湖沒有抬升,但是殷侯也算看開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不開心的時候,就想一想那黃鉞城和寶峒仙境,也就寬心了。
鐵打的山頭,流水的仙師。
當年那條過江龍,是個自稱陳好人的傢伙,那叫一個城府深沉,心狠手辣。
當時年輕劍仙身邊,還有個好像是江湖偶遇的跟班幫閒,鬼斧宮兵家修士杜俞。
蒼筠湖算是踢到一塊鐵板了,這會兒殷侯都會隱約覺得有幾分“腳趾疼”。
不然殷侯貴為一座大湖水君,哪裡需要隔三岔五,主動去與隨駕城那座小小火神廟喝酒。
就像一位清流正途出身的京城六部郎官,需要跟一個地方上的縣太爺稱兄道弟嗎?
今天殷侯修行之餘,就打算出門散散心,結果一個踉蹌,就誤入一處……山巔修士的山水秘境?
結果一個定睛望去,就看到一位面帶笑意的……熟人,殷侯立即行禮道:“殷侯拜見陳劍仙。”
只需陳劍仙三言兩語,湖君殷侯便斬釘截鐵道:“劍仙說怎麼辦,蒼筠湖龍宮就照辦!”
還是當年那句老話,一字不改。
一般言語,兩種心思。
上次是形勢所迫,就像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從。
雙方鬥智鬥勇,鬥法問劍,都輸給了這位城府深重、心狠手辣的外鄉劍仙。
蒼筠湖不可謂不悽慘,尤其是那幾位心腹,都折在了自家地盤上。使得蒼筠湖從當年門庭若市,變成了一處門可羅雀的清淨地。
蒼筠湖周邊十數國的山上仙師,誰敢再來這邊喝酒?比一般人多出幾條命嗎?
自己答應得如此爽快了,卻見那青衫劍仙毫無離去的跡象,殷侯心中便叫苦不迭,憑咱倆的交情,不至於坐下來推杯換盞吧?
難不成是自己又有哪裡做得不對,這個難纏至極的傢伙又來算賬了?比如是上次那個杜俞的造訪?問題在於,殷侯自認算是很仁至義盡了,真心不能幫杜俞而已,自己又不是那大宗門嫡傳,更不是山澤野修,招惹了瓊林宗,能跑到哪裡去?你這位劍仙,今兒要是因為這件事,興師問罪,那我殷侯可就要……伸長脖子,隨便你處置了,反正只要你不打死我,我就去魚鳧書院那邊喊冤,求個公道!
陳平安就像“拖拽”著一位湖君,並肩行走在熟悉的湖底龍宮內,然後很快就來到水面子上,凌波虛渡,去往那座曾經破敗不堪的水仙祠。
至於那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