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爾雖矢口否認,可在場的眾人都看到了他極力掩飾才能勉強壓下去的臉紅。不過他只稍稍感知了一下,便知道了月蠻的魂魄確實未有受損,他也算是守信,掌心滲出幾縷黑煙,飄向地上躺倒的南山身上。
黑煙緩緩鑽入南山微張的口中,見她秀眉一蹙,立即就有了意識。
“你們都在騙我!”南山雙眼微閉,卻是聲嘶力竭地發出了一聲呼喊。
聽到這一聲呼喊之後,眾人臉上的表情都微微有了一些變化,塔爾摟住月蠻往後退了兩步,腳下的黑氣已經升騰起來。
塔爾輕笑道:“哎呀,似乎是記憶有些錯亂了呢……”
“你們,對她做了什麼!”這回,輪到東籬開口質問這句話了。
然而塔爾面色不改,淡淡地說道:“並沒有,恩主大人還特意吩咐我們好生照料,當作是貴客一般對待呢。”
“恩主?”塔那託疑惑地重複了一遍。
“莫非,就是藏匿於他們背後的主使麼?”兆泰算是在場最不明就裡的一個,小聲地向他師父提問道。
塔那託白了他一眼,沒有回答,東籬卻是開口問道:“怎麼,她於你們有恩?”
清越已經單膝跪在地上,扶起南山靠在自己肩頭,抬手開始替她診脈。
“呵,你說呢……”塔爾低頭笑出聲來,滿臉卻是苦澀,“想必,你們已在阿格隆河上見到了阿羅吧……恩主大人不顧混沌熔岩的灼燒,用她已經虛弱不堪的魂魄將我兩人從深淵中救出,你都無法想象,阿羅第一次踩上堅實大地時的樣子……他笑得就像個孩子,然後,哭得也像個孩子……”
從前獨目阿羅堅守極淵,從未踏出過一步,但是眾位初代神祇會不定期前往極淵助他一臂之力,可惜時間久了,很多神祇都會因為種種的世間牽絆而不再前往,夜神是最後留下的那個,卻差點和阿羅一起被熔岩吞噬。
“她救了你們?”東籬指著南山,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不是她,而是恩主大人……”塔爾的目光掃過地上躺倒的南山,輕蔑道:“這個,不過是恩主大人棄之不用的一具殘破肉身罷了。”
“什麼意思?”
“你以為呢?留著那具軀殼懷舊麼?呵呵,一個半顆心封印著異度彼方無邊濁氣的廢物,如何能配得上恩主大人高貴又強大的千魂千魄?”塔爾將懷中的月蠻摟得更緊,身形也逐漸虛幻縹緲,模糊不清了。
漸漸地,他和月蠻都化作了一團青煙,徐徐地升上冥界暗雲密佈的天空,蒼茫天際之下,只聽到塔爾那空靈的聲音遠遠傳來。
“真沒想到,你還真的是神通廣大,竟能從億萬普羅大眾中找到青月,可惜了,縱使他曾經醫術冠絕五界,如今也不可能拔除那具肉身的病根,說到底,經過了人界百世輪迴的他,恐怕早已難塑當年的元始醫術了罷……”
“不過,你們也無需多慮,一切盡在恩主大人的掌握之中,你們遲早……是要助恩主大人一臂之力的。”
塔爾的聲音戛然而止,只有冥界陰風呼嘯著穿堂而過,吹得眾人渾身一陣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