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幾日,冥界似乎又慢慢平靜了下來,然而兆泰卻絲毫不敢放鬆,每天都要往水務司跑個三五趟,只是,那個渾身散發著腐爛氣味的人魚怪再沒現過身了。
塔那託和眾人憑著回憶畫出了人魚怪的樣貌,雖說畫技很快遭到了東籬的嘲笑,但是眾人望著畫布上猙獰的那隻怪物還是紛紛露出了不大舒適的表情,彷彿透過畫布上簡單的線條都能想象得出當時在河面上聞到的那股腐臭味。
“五界之中,有這樣的怪物嗎?是妖?還是魔獸?”塔那託把目光投向了東籬,當年東籬還未墮入魔界的時候乃是神界赫赫有名的初代戰神,與妖界大戰數萬年,見識自然廣博一些。
然而東籬搖了搖頭,說道:“聞所未聞……即便是異化魔獸,也不會長成它這個樣子。”
提到異化魔獸,東籬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一巴掌拍在塔那託的肩膀上,眼神凌厲道:“你們冥界是否有什麼地方覆有極強的結界?先前我有兩個手下來了冥界查探,之後下落不明,那時我尚未中九印之毒,卻也無法用追蹤術尋到他們的蹤跡。”
“唉?我說,你好端端的,讓手下來冥界查探什麼?”塔那託眉毛一揚,臉上顯出很不愉快的神情,但是心中已然有了線索。
“是……答應了妖聖閣下,幫他來冥界尋妻。”
東籬當然不會說出真實的意圖,尋找冥界界心這種事情甚是敏感,所以他也沒有直接向兆泰表明身份,因為冥界若是無事發生,貿然要兆泰帶路去界心所在確實太過突兀。
界心由造物神乾矣所設,當時為了抵禦異度彼方的入侵,連萬年爭鬥的神妖兩界都暫時休戰,同仇敵愾,終於將異度彼方趕出了時空大門之後,乾矣才提出了要犧牲自己的大半神力與始祖肉身來加固整個世界。
也是因此,身為妖界始祖聖王的龍族首領放下仇怨,表示願意與神界簽訂止戰令,永保萬世太平。止戰令之後,龍族首領帶著族人一路退隱到妖界極北之地,龍王卸下了妖聖一職,禪讓給了一直追隨自己的獸族首領,就此,妖神兩界直到現在依舊維持著微妙的和平。
塔那託扯動嘴角假笑了一下,說道:“尋妻?我的天,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當代妖聖鍾情於一個重病的凡人,當初我的手下第一時間便給我帶來了這個新鮮事兒,你覺得以我的性子,能按捺得住不去管一管閒事?”
“這麼說,你已經主動幫他查過了?”清越一邊扇著小藥爐的火,一邊問道。
他這不是為了自己在煎藥,先前寧剎幫他運送丹爐回仙靈山的時候,便與他約定好了要幫過世的掌魂官陸華去醫治他那個久病不愈的兒子,清越抽空去診了一回,當場就擬出了幾個實用的方子。
好在寧剎到底是名門望族出身,找家裡討一些不算珍稀的草藥還是易如反掌的,於是,從那日起,不能使用神力驅動丹爐的初代醫神,只能像個人界的普通醫師那般,親自用小藥爐給病人煎藥了。
“找了找了……可是,你們猜怎麼的……”塔那託一拍大腿,兩手一攤,“沒找著!我居然沒找著!”
“什麼?”東籬有些意外,“你說的沒找著,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心裡覺得奇怪的那個意思。”塔那託眯著眼看他。
清越放下手裡的扇子,“你不要告訴我……她還沒死……妖界時空和人界不同,將近百年過去,加上據說她重病在身,還能活著?那不成老妖婆了?”
“這個我很不理解,但是後來雜事繁多,也就沒大放在心上了。”
“你?雜事繁多?是酒喝得多吧!”清越想到了冥界第一閒人兆泰,立即輕蔑一笑,覺得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
東籬當然不是想聽他們倆拌嘴的,感覺話題正在往不知名的方向偏離而去,趕緊言歸正傳道:“我那兩個手下,一位你也見過,是追隨我征戰多年的魔獸阿毛……還有一位是,是我師妹。”
東籬不知道該給白小花什麼樣的定位,含糊地說道。
“啊?師妹?”塔那託的嘴巴張得幾乎能塞的下兩個雞蛋,“你有師父麼?我怎麼沒聽過初代神還會有拜師學藝這一說?我真是為屋裡躺著的那位感到悲哀,發自靈魂的悲哀……”
塔那託搖著頭,時不時往屋裡看兩眼,南山正在屋裡睡得正香,自從回來她好像怎麼睡都睡不夠似的,問她不到三句話,她就開始打瞌睡,好在清越早已給她做了診斷,確認她安然無虞,看來夜神塔爾所言不虛,即便是萬古邪神,對待自己曾用過的肉身也尚有幾分憐憫,儘管這個肉身已經殘缺無用了。
“你,唉……”東籬看著塔那託的表情,知道他必然是誤會了什麼,但也懶得解釋,反正白小花對於他來說,真的只像妹妹一般的存在,清者自清,他可不是那種凡事都要澄清辯解一番的性子。
“你那兩個小傢伙啊……出手太沒規矩,到了我的地盤還那麼一副張狂樣子,看來是受了你的教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