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的時候,陳悉差點沒有趕上宵禁。也不知道那兩個女生有沒有按時回去。
他感覺很累,什麼也不想做。
像將包扔在座位上一樣,他把自己丟到床上,把四肢攤開。
在舍友如雷的鼾聲中,他重重地嘆了口氣。
終於,把一直埋在心底的事說出來了。
儘管訊息的接收方,並沒有他想象中反應那麼大。看來以前的自己實在太多慮。
雖然沒有得到任何反饋,但終究踏實了些。
既然殷邈知道厭世者的事,是否證明,她自身就是他們中的一員?
這個問題只要去問葉吟鳶就好了,但是他沒有勇氣。
不論如何,她已經涉足這個世界了。
這是一條一旦邁出腳步,就永遠無法回頭的路。
即使自己的選擇,是因為那種理由。
那真的是非常、非常普遍,也是十分無趣的理由。
——高考失利。
說實話,他知道自己的腦子並不太靈光。
像所有傳統的家長一樣,他的父母對下一代給予了過於厚重的希冀,這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家裡是普通的中產階級,只有剛好夠生活與還房貸的錢,和普普通通的人脈。
小學,是父母跑斷了腿找關係塞進的貴族學校。為此,他們找盡了人,說盡了好話。
初中,是父母花重金購置的學區房分配進去的。為此,他們租出了原先三室一廳的住所,搬進了條件較差的小房子。這裡電壓不穩,時常供不上熱水,可就因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讓房價成了天價。
不過是教育資源被壟斷,導致了階級固化的產物而已。
高中,倒是他自己考上的。那些知識不算難,加上父母沒日沒夜的輔導督促,外加些許運氣,得到了不錯的成績。
那的確是一所重點高中——雖然並不算非常“重點”,硬要說,大概是該市“五大名校之六”的程度。
而且也並不是重點班。
考出這個結果,陳悉已經十分滿意了。
可是還未輪得到他自己鬆懈下來,父母的威壓便湧了上來。
“現在就放鬆可不行啊,學習的路才剛剛開始,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是啊,路還長著呢,你有什麼可自豪的。你又不是重點班,教育資源都跟不上,不繼續努力不行啊。”
道理他都是明白的,比誰都要清楚。可實質性的壓力,也只有自己才能感覺到。任憑父母如何闡述“我理解你”,也得不到絲毫緩解。
高中三年,學習氛圍始終十分緊張,老師每日在講臺上口沫橫飛,一點一點向學生們的背上摞著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