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學不死就往死裡學”的激進口號,根深蒂固地存在於每個人的心裡。
高中的知識,父母愛莫能助,但只靠自己卻也攻克不了難關。遇到一些問題,他想去問誰時卻發現,他連求助都做不到了。
因為,他好像,沒有求助於誰的能力。
畢竟十幾年來,他一個朋友也沒有。
並不是誇張的修辭——他的父母實在是太嚴厲了,連喘息的間隙都是奢望。
兒時,他曾經以去誰家學習為藉口,同小夥伴鬧了一整天。可他沒有想到,父母竟與對方的家長通了電話,瞭解到他們根本沒有在家裡寫作業。
倒也沒有打罵。
他們拎著自己,直接來到了夥伴的家,義正辭嚴地宣佈了孩子們的絕交關係。
在對方父母與夥伴詫異的目光下,陳悉連抬起頭的勇氣都沒有。
簡直如處刑一樣煎熬。這樣的痛苦,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
每當聽到同學間聊著天,計劃什麼時候去哪兒,吃什麼,玩什麼,他就會將耳朵賭起來。
並不是因為打擾到他學習了,而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羨慕。
甚至連別人的邀請,他也沒有勇氣接受。
因為那是父母不允許的,絕對禁止的,是會耽誤學習成績的。
看書吧,學習吧,這樣那些事就和自己無關了。
沉浸於知識的海洋。
然後溺亡。
因此,他並沒有任何社交上的技能。這種能力在萌芽時期,就被殘忍地扼殺了。
有一次,他拿著作業本,站在老師辦公室門口,猶豫不決。
正巧老師走出門,差點與他相撞。他慌忙道了歉,吞吞吐吐,卻說不出什麼。而老師急於趕往下一堂課的教室,隨意點點頭,邁著大步離開了。
他尷尬地站在原地。
那時,彷彿身邊所有學生的閒談都被放大了數倍,變成嘲弄的聲音,如潮水似的灌進耳廓,衝擊在大腦上。
頭暈目眩。
“你還好吧?”
那個時候,那個高大的女孩出現了。
陳悉不認識她,只記得她是隔壁班的。她是文科生,班裡女生居多,有什麼要搬運的東西,她都隨著男生們一起。
來回抱了幾次本子,搬了幾次桌椅,再加上一個女生混在男生中,連陳悉對她也有些許印象了。
殷邈抱著厚厚的一疊本子,從他身邊走過,進了辦公室。她放下東西后,拍了拍手就走出來了。那時,她看到陳悉還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