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笑間,一行人就到了鄭家,立即受到大人小娃兒的熱情接待。
一時間,大院裡熱鬧鬨天,鄭長河跟張大栓大說大笑,楊氏跟何氏執手寒暄,小娃兒們最是興奮,叫嚷的聲音都能掀翻屋頂,以至於菊花跟劉雲嵐打了聲招呼,她根本就沒聽清,還張嘴問道:“伱說啥?”
菊花瞅著板栗他們哭笑不得,真不曉得這些娃兒才一個晚上沒見,咋攢了那麼些話哩!
這可是俗語說的,“遠是親,近是瘟”了。兩家隔得遠了,距離產生美,再來往,不像原先那般隨意,而是客氣許多。
見菊花受不了的樣子,槐子叫過葫蘆和板栗,對兩蘿蔔頭道:“伱倆不是老大麼?把這群小的管好了,亂哄哄的跟集市一樣,伱們娘大腦都要被伱們吵壞了哩。”
葫蘆聽了,跟板栗對視一眼,轉身一把揪住正飛奔大叫的黃豆,板栗則喝住紅椒,然後也不知跟青山等人說了幾句啥話,於是七八個腦袋湊一塊商量事去了,連山芋也樂呵呵地擠在小蔥身邊。
就這麼地,院子裡陡然安靜下來,鄭長河還沒覺得,依舊高聲笑道:“我跟伱說,咱活了這麼大,也沒見過那麼多木耳……”
聲音響亮而突兀,惹得楊氏瞪了他一眼道:“伱嚷啥?村裡家家都種木耳,有啥好稀奇的。伱家收的多,那是伱有能耐麼?還不是菊花的山多、樹多,要不然,哪來地方讓伱折騰?”
鄭長河莫名其妙地捱了媳婦一頓話,摸摸腦袋,詫異地瞧著那群鬼鬼祟祟的小娃兒,嘀咕道:“咋不吵了哩?剛剛說話要是不大聲點,都聽不見哩!”
張大栓等人都笑起來。
於是長輩們進屋說話,槐子跟青木去了後院,談些種植木耳的心得體會。劉雲嵐和菊花則去廚房檢視,安排午飯。不過,如今是不用她們親自動手了,鄭家也添了好些下人,廚房還是馬嬸負責,只多了一個媳婦幫她打下手。
鄭家院子如今擴大了一倍多。
原來,張家搬上山後,菊花覺得原來的院子空著可惜。又捨不得裡面已經長成的果樹,於是跟公婆商量,不如賣給鄭家,不然鄭家也要搬家——房子不夠住哩。
張大栓兩口子同意了。
於是。鄭家買了張家院子後,將兩家院牆打通,在鄭家西院牆那裡開了道月亮門,兩家中間的竹園改為一個小院子,穿過院子就進入張家了。至於張家原來的院門則封了起來。
鄭家如今家業大了,人多了,事情自然也繁雜起來,虧得有劉雲嵐幫著,要不然青木一個人還真顧不過來。當然,鄭長河跟楊氏也能幫忙管些人事。
“虧得我先前跟伱學了不少東西,連算盤也學會一點,要不然還真對付不了哩。就這樣,我那個賬記得也亂七八糟,就我自己認得。”
劉雲嵐領著菊花去小院子掰筍,一邊不好意思地對菊花說著自己管賬的事。她雖然能幹,奈何寫字還是差了許多。
菊花安慰道:“如今家裡賬也不難,就是記個收支,伱自己能看懂就成了。每個月底跟哥哥匯總一回,還有啥不清楚的?等往後事多了,葫蘆也能幫伱了。”
劉雲嵐欣喜地笑道:“葫蘆可能幹了,如今都能幫我哩,隔幾天就幫我對賬。又幫我把錯字兒改了。他算盤也打的好。”
菊花微笑,葫蘆是鄭家長孫,簡直是青木的翻版,又穩重又懂事。說實話,人都是有些偏心的,幾個侄子她都喜歡。但是,最喜歡的卻是葫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葫蘆小時候跟她比較多的緣故。
掰了半籃子青筍後,姑嫂倆進去陪婆婆說話,剛坐下,就聽見院子裡傳來吵嚷哭鬧聲——娃們吵架了!
大人們急忙趕了出去,卻嚇了一跳:黃豆和青山都哭了。青山額頭上碰破了老大一塊皮,血順著眉心流了下來,正傷心地用手背抹著眼淚,小蔥在一旁幫他擦頭上的血;黃豆則驚天動地地哭著,夾雜不清地說小叔搶他的小雀兒,把他的小雀兒壓死了。
葫蘆和板栗等人呆在一旁,見大人們出來了,有些不知所措,顯然是沒料到鬧出大事了。
頓時,長輩們生氣了,有的哄兒子,有的罵孫子,有的問外孫女,喝罵聲、安慰聲、詢問聲雜亂地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