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賀夫人和方小姐倒又邀請了菊花幾次,無奈張家諸事繁忙。她竟然不得空閒出門。
先不說那新增的兩個作坊,單秋季木耳蘑菇兩項就讓張家上下忙得腳不沾地了。當然,銀子也是嘩嘩地往家流,張家真正進入爆發的時候。
在這裡。家族親眷的力量是不能忽視的,若是全部都用外人,顯然不合適。於是,槐子招來了三舅一家,又從張家本家親戚裡挑了兩房老實得用的兄弟來給自己幫忙,刺激得大爺爺五爺爺那幫人眼紅不已。
青木則把二舅一家叫來了,一來來財兩口子都挺能幹。能給自己幫忙,二來楊氏也能常跟外婆汪氏見面,至於二舅和二舅母則是附帶跟著來的。
正當忙碌的時節,卻又出了兩樁事,卻是干連的,這下整個下塘集的人都興奮起來,清南村更是忙翻了天。
其一就是今冬縣尊召集人力壯丁服徭役,要幹一項大工程。旨在拓寬清輝江支流至下塘集一段的河道。
現任的清輝縣縣令還算個明白人,他見下塘集日新月異,其發展的勢頭就要超過了清輝縣城。待兩年任滿後,吏部的考評自不必說,便是那油水也是撈得足足的,妙在不需要過分壓榨民眾。於是忽生雄心,要為百姓辦件實事,再撈一件政績,也不枉人稱他一聲“父母官”。
因清輝江支流往東南拐彎後,這裡窮鄉僻壤,且不通往大城鎮,而是繞著小青山往南去了。下塘集這一方的百姓想要出去。必須坐船往上游進入清輝江主幹道,方才能順流去往臨湖州等地。
這縣令聽商戶們抱怨,來下塘集運貨只能用小船,若是大船就要擱淺,很是費事,便動了興修水利的念頭。
他立志要做好事。為免人疑他貪墨,便不許有錢人出錢代服役,亦不許僱人代服役,需親身自帶乾糧,去河道上勞作一個月。
訊息傳來,如鄭家這等人家就炸了——青木都忙得不見白天黑日,哪有工夫去修河?這狗屁縣令明明就是裝模作樣,殊不知這麼的反而壞事,真要用心的話,還不如趁機向有錢人多收些錢,然後多招些人,早日把這件工程辦完。
他正想著要聯合集上富戶,去跟縣令交涉此事,又傳來了一個訊息,這下縣令喜得屁滾尿流,更加迫切地要修河了。於是青木趁機領了個任務,自然不用去服這勞役,只需交錢即可。
這便是第二樁事了:周夫子要來清南村創辦青山書院。
也不知朝中發生了何事,宰相周楠(即昔日的周夫子)急流勇退,自呈告老,臨去之時,張牙舞爪地拖了四五位重臣下馬,牽連無數官員。一夕之間,朝野震動,天下皆驚。
本來這些事跟下塘集老百姓半點也不相干的,可是,周夫子上書皇帝,說他要去鄉野創辦書院,召集宿學鴻儒聚眾講學,興盛儒學的自由講學之風,矯治國之弊病,地點就在他昔日隱居的湖州府治下的小青山。
永平帝大權在握,此時看老師比親爹還親,於是滿口答應,要財要物均可。
不料被周夫子逼下位的原吏部尚書孫大人卻諷刺他,說他妄圖借辦書院之名義掌控天下讀書人,其心可誅,若有朝一日書生們“諷議朝政,裁量人物,搖撼朝廷”那時將動搖國本。
周夫子一言不發,立即拿出擬好的《書院創辦規劃》、《書院管理條規》呈給皇帝,顯然是早有準備,最近一系列舉措都是他早已謀劃好的。
自籌學費修建書院、自聘學師、朝廷派人監管,藏書和讀書並重,質疑問難和自由會講……一條條看得皇帝激動萬分。
這書院雖然是私學,卻還在官家掌控之下,但又不同於府學和國子監:學生是來去自如的,敞開門庭,迎納天下有識之士和有志向的學子,無論貧賤富貴,皆可入學。
周夫子趁著皇帝看條文時,跟孫大人又是一番唇槍舌劍,擠兌得孫大人發誓也要在北方辦書院。
周夫子便諷刺他“眷戀權位,不捨京畿,妄圖起復,伺機把握朝政……”氣得孫大人險些吐血,一怒之下便懇請皇帝,許他去臨湖州辦書院“要跟周南木(夫子字南木)老匹夫較個高下”。
於是,一幫老不死的邀朋呼伴,齊奔南邊辦書院來了,鬥爭的地點從朝堂轉向民間。
皇帝則樂呵呵地在家清理善後工作,無數官員也都活躍起來,私通串聯,交結排異,兩眼熱切地盯著朝局,各驛路更是駿馬飛馳,忙碌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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