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槐抬頭,淚眼朦朧地端詳著菊花,卻沒有認出她的跡象。
菊花心就抽痛起來,忽地想起什麼,忙奔到箱子跟前,開啟,拽出一條面巾,三兩下就係上了,然後面對槐子,柔聲道:“槐子哥,你咋喝這麼多酒哩?”
張槐眼睛一亮,立時歉意地笑道:“都是劉三順,他跟長星拉著我死灌。菊花,我……我也沒喝多少……就是頭有點沉……我躺會兒……就起來餵豬……”
菊花大喜,忙道:“你歇著吧,豬都餵過了哩。來,歪一會。”一邊對何氏使了個眼色,兩人攙著張槐,重新將他拽上床。
槐子兀自嘮叨,說他沒醉,待會去清洗豬欄啥的,等坐上床,卻又拉著菊花手不放,望著她一個勁地傻笑。
婆婆就在跟前,菊花鬧了個大紅臉。
何氏低頭抿嘴笑,咳嗽了一聲道:“好了。他認得你了,你哄他睡了就沒事了。我去看著點板栗和小蔥。”說完抬腿下床,臨去還把房門帶上。
這裡槐子拉著菊花,喃喃地叫道:“菊花,你不生氣了麼?”
菊花無奈地哄他道:“不生氣了。槐子哥,你不睡麼?我頭疼哩,想睡了。”
槐子一聽,慌忙抬手摸摸她前額,問道:“頭疼?可咋辦哩?”他那眼睛就快睜不開了。
菊花推他躺下,自己一歪身子也躺下了,說道:“我睡一會就不疼了,你別吵。”
槐子嘴裡答應著,一把將她扯到懷裡,摟緊,還輕拍她後背道:“你睡……我看著……你……”他掀起她面巾,輕吻她腮頰,這會兒倒不說她不是菊花了。只是他明明湧動,卻是力不從心,兩眼越發迷濛,那手也慢了下來,終於停下,響起鼾聲。
菊花聞見他身上酒味沖人,想要起身再幫他擦洗,無奈整個人被他裹在懷裡,哪裡能動得了?暗叫糟糕,她還沒洗澡哩。
稀裡糊塗的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醒來,菊花見槐子睡得還沉,便輕手輕腳地推開他,起床後,先洗了把澡,再去婆婆房裡幫雙胞胎穿衣洗澡。
何氏問道:“槐子還睡著?”
菊花道:“還沒醒哩。”
何氏氣道:“一個二個都喝得找不著北——他爹昨晚也喝多了哩,家來倒頭就睡。周矮子倒八輩子黴,賠了這麼些酒水,讓人灌喪黃湯。丟人死了,昨晚他們家來的時候,不曉得是哪個,在路上還唱上了,那聲音跟鬼叫沒兩樣。”
菊花聽了好笑,心道公爹喝醉了品相還好,沒聽見他嚷叫,槐子是不能再讓他喝酒了,這品相實在讓人頭疼。
大概喝多了實在不好受,張大栓早上也沒去地裡轉悠,揹著手在院子裡圍著幾棵果樹看個不停,見菊花抱了小蔥出來,忙伸手道:“我來抱她。”
何氏瞪了他一眼,將板栗也塞給他:“你就抱著,我們還有事哩。”
菊花笑著請何氏幫忙,將房裡的洗澡水抬出來倒了,然後換了個大木盆,燒熱了水,等槐子醒來好讓他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