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子唸叨了兩聲,四顧一望,急慌慌地抬腿下床,一邊大著舌頭道:“這是在哪哩?菊花哩?菊花該哭了……不得了……菊花……跳鏡湖了……我……去瞧瞧……我家去了……”
菊花聽了這話,頭都大了,慌忙拉住他道:“槐子哥,我就是菊花。(nilongdao你要去哪兒?這不就是你家麼?”
槐子沒聽見她前面的話,亦或是聽見了也不相信,聽見後面的話,努力睜眼問道:“這是我家?那你……咋在這哩?快出去!我家菊花……就……要回來了。”
菊花又氣又笑,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耐心地跟這醉得神志不清的人反覆說自己就是菊花。
槐子晃了晃腦袋,忽然低頭瞧著菊花扯住自己胳膊的手,跟燙了似的一下甩開,怒道:“你咋這麼皮厚哩?壞了,菊花曉得了……要跳鏡湖……我家去了……菊花……我沒嫌棄你……青木……你再打我一頓好了……”
一邊說著,一邊趔趄往前,只是他醉得分不清(書書屋nilongdaotp://./".方向,沒往房門那走,卻往牆邊走“咚”的一下,撞在那衣櫃上,往後一退,差點摔倒。
菊花聽了他的話,一下子呆住了,心裡一沉:槐子竟然只記得長了癩皮的自己,不記得恢復容顏的菊花了?
來不及想太多,就見他被撞得七暈八素,忙上去扶住他,卻又被甩開,說自己要家去找菊花。
菊花沒主意了,急忙衝出房門,朝對面房裡叫道:“娘,快過來!槐子醉得很哩。”
何氏見菊花叫,忙趕過來問道:“咋了?喝成這樣咋還沒睡哩?這是幹啥?”
菊花道:“槐子哥不認得我哩。說要家去找菊花。娘,你快哄哄他——他醉狠了。”
這人喝醉了實在是難纏。品相不好,往後打死也不能讓他再喝酒了。不然非把往年那點事兒全抖露出來不可。
何氏聽了詫異。上前拉住團團轉的張槐,問道:“槐子,你幹啥哩?快躺下歇會。”
張槐見了何氏,如見救星。忙扯住她問道:“娘,菊花可好了?青木可還生氣?娘。我也不是成心的……嗚嗚……娘……菊花沒了……”
他抱著何氏,頭埋在她肩上,嗚咽哭泣起來。那副樣子軟弱而無助。菊花頓時眼中有了淚意。
何氏驚駭萬分,使勁地推他道:“你醉昏頭了哩,滿嘴胡話——菊花不在這麼?瞧瞧,她臉上癩皮掉了哩,你不記得了?槐子,菊花叫秦大夫救起來了。你咋忘了?菊花,快過來。讓槐子瞧瞧!”
菊花卻腳步遲滯,心裡又慌張又心酸:菊花可不是沒了麼。槐子是曉得了,還是隻是醉酒說胡話?
她日子過得太順心了,忘了自己跟往常的菊花差太多。開始的時候,還記得模仿,後來,除了說話是用這裡的鄉音俗語外,行事風格完全都變了。
她磨蹭著,不敢上前,生怕聽見一句“你不是菊花”!
何氏見她磨蹭,急道:“你這娃兒,咋不快點過來哄哄他?他這是醉昏了頭,只記得你從先那會兒的樣子,忘了眼前哩。”
菊花道:“我說了,他……他不相信哩!”
何氏道:“喝多了不都是這樣。你哄哄他,不能跟他頂。”又低頭對槐子哄道:“槐子,你瞧,菊花臉長好了。你娶了她,還生了兩娃兒哩,你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