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高興極了——人多勢眾好啊,他可是專門在這等青木和槐子的,誰成想,沒等到兒子,卻等到了老子,於是,也找了個位子坐下正在周矮子對面,讓他越發氣悶!
周小年見大伯來了,進門就發一通火,又見他身後跟著張大栓和鄭長河,曉得事情鬧大了,心裡憋屈萬分—ˉ—這不是沒事找事麼?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扯住媳婦就往房裡拖。
他一生氣,手上用勁就大了,不僅媳婦的手被他攥得生疼,兒子也被他摟得死緊,難受地哇哇大哭起來。
進了房間,周小年把兒子往媳婦手中一塞,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道:“這下舒坦了?”說完不待她回話,轉身就出去找他爹了。
從周矮子進來說了那番話,小年媳婦就嚇呆了,失魂落魄地被男人拉回房,忽然想起菊花的話“只此一回,下回你再這麼蹬鼻子上臉的,甭怪我爹跟我哥打上門——你當我是好欺負的麼?”
如今人家爹可不是打上門來了,還一來就兩個爹。
周矮子說的話更是叫她滿心不安,大伯一向是嚴厲的,這要是真的攛掇公公把自己給休了,那可咋辦哩?
她淨裡抱著嚎哭不止的兒子,神思恍惚。
周矮子在外面聽得心煩,提高聲音叱道:“小年媳婦,你是咋帶娃的?說閒話說得那麼順溜,都不曉得哄娃了?”
小年媳婦聽了,心裡“咯噔”一下,這才醒悟過來。見兒子哭得聲嘶力竭,嚇壞了,以為是趙大嘴的詛咒起作用了,她慌忙起身,不停地晃動兒子,一邊嘴裡哼哼童謠,那娃兒才慢慢地歇了下來。
小年媳婦這才鬆了口氣,又仔細打量檢查兒子一番,見沒有異樣,才放下心來。
等周小年把他爹周寶柱叫了回來,坐在屋裡的人齊齊地望向他,看他如何說。大夥也不解釋,反正周小年在路上肯定跟他爹說了這事的經過。
周寶柱比他兄長周矮子要高一些,也是一張嚴肅的臉。他此時甭提多鬱悶外加憋屈了,跟他兒子想的一樣,這兒媳婦純粹是沒事找事,往家招災。
他皺著眉頭想了半響,試探地對周矮子道:“哥,你瞧這事,要不我讓小年媳婦上大栓兄弟家賠個禮,再在村裡解釋一下?”
周矮子就轉向張大栓和鄭長河,以目詢問二人的意見。
張大栓擺擺手道:“村裡的閒言不用管。嘴巴長在旁人的腦袋上,想咋說還不是他自個的事,只要我張家和鄭家不在乎,管人家咋說!”
周矮子和周寶柱聽了更覺憋屈,心道,既然這樣,你跟鄭長河坐這幹嘛?
張大栓瞅了一眼周寶柱,說道:“寶柱兄弟是不是想說,你既然這麼想,幹啥還找上門來?”
周寶柱不語,顯然是預設了。
張大栓認真地說道:“本來這閒言碎語出來,我管不了,也沒法管,也懶得管。以前李老大的媳婦花婆子就傳過一回閒話,我們雖然生氣,可跟她吵過?沒有。她還真的沒啥壞心,就是一張嘴太碎。可是你這兒媳婦卻不是說閒話那麼簡單,她先是故意扯菊花的面巾,後又造謠生事。我說她造謠是有理由的—她咋曉得我槐子是喜歡鄭家的錢而不是喜歡菊花這個人?我張大栓在清南村不敢說頂天立地,那也是堂堂正正地做人,啥時候成了見錢眼開的人了?咱也不說那些彎彎繞,你這媳婦為啥要這麼糟蹋我家槐子,那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的事,你心裡也清楚的很。難不成我也讓媳婦到村裡去傳‘那誰家的媳婦,不要臉,咱張家不樂意娶她妹子,她就造謠生事,,我能幹那事麼?可我也不能讓人這麼打臉哩!”
周寶柱臉黑的怕人,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當初可是他提議讓媳婦把妹子許給槐子的,誰料人家根本瞧不上。
周矮子聽了氣悶,乾脆問道:“大栓,你就直說吧,要寶柱咋辦?”
張大栓擲地有聲地說道:“咋辦?連李老大都曉得管媳婦哩,你這兒媳婦就因為咱家沒答應娶她妹子,這麼糟踐我家槐子,還對菊花伸手動腳的,你不該管麼?我今兒上門就是要你管好兒媳婦的。你今兒要是不管,我跟長河就要動手了。
鄭長河點頭道:“對!她竟然跑到我家欺負我菊花,我不在旁邊,要不然,非得給她一巴掌不可。”
周寶柱繃著臉道:“不用你們動手,我跟兒子自會管教她。”他心道,這死婆娘,等人走了,他非得揭了她的皮不可,就會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