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啟道:“回制臺大人,闞公一早就出門了,沒準又在大觀樓。”
王繼文心裡不快,嘴上卻道:“闞公為大觀樓日夜操勞,真是辛苦了。”
楊文啟說:“制臺大人,庸書說句難聽的話,他闞禎兆也太清高了!這麼大喜的日子,他再忙也要喝杯制臺大人的喜酒才去嘛!”
王繼文拍了拍楊文啟的肩膀說:“文啟不可這麼說,闞公不拘禮節,正是古名士之風。這裡且讓他們喝著,你隨我去大觀樓看看。”
王繼文同楊文啟出了巡撫衙門,策馬去了滇池之濱。遠遠地望見大觀樓,王繼文頗為得意,心想自己平生功業將以此樓傳世,真可以名垂千古!到了大觀樓下,見兩個衙役站在樓外,躬身道:“制臺大人,闞公吩咐,誰也不許上去。”
王繼文回頭道:“文啟在這裡候著吧,我上去看看。”
王繼文獨自上得樓來,只見闞禎兆一手捧著酒壺,一手揮毫題寫:大觀樓。
闞禎兆自個兒端詳半日,略為點頭,又筆走龍蛇,寫下一副對聯:
天境平函,快千頃碧中,淺淺深深,畫圖得農桑景象。
雲屏常峙,看萬峰青處,濃濃淡淡,迴環此樓閣規模。
闞禎兆全神貫注,不知道王繼文已悄悄站在他身後了。王繼文不由得又是搖頭又是點頭,拊掌道:“好,好,好字好聯啊!”
闞禎兆回頭望望王繼文,並不說話,仰著脖子喝了口酒,又提筆寫道:雲南巡撫王繼文撰聯並題。
王繼文故作吃驚,望著闞禎兆道:“闞公,不可不可,如此沽名釣譽的事,王某不敢做,恐後人恥笑。”
闞禎兆滿口酒香,哈哈笑道:“闞某不過山野村夫,不會留名於世的。後人只知有制臺大人,不會知道有我闞某。”
王繼文聞得此言,朝闞禎兆深深鞠了一躬,道:“闞公美意,繼文多謝了!請闞公受我一拜!”
闞禎兆已是酩酊大醉,似笑非笑地望著王繼文,也沒有還禮,仍端著酒壺狂飲。一群白鷗從樓前翩然飛過,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