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最後一個月的工資後,彭程帶著那幫起義的小崽子們在旁邊的川菜火鍋店吃了一頓,臨到地方,他才打電話叫貝貝一塊兒過去。吃到一半兒的時候,彭程接到了樊濤的電話,他看了一眼,便得意的把手機舉起來,讓在座的所有人看,看看到底是誰先漏了切,痛快極了。末了,他接了起來:“喂!”
“吃飯呢!”
“咱們這幫人唄!”
“那你來唄!”
彭程不是個小肚雞腸的人,邀請樊濤本就是必然的事兒,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樊濤竟也真的來了。
——
彭程的酒量不行,不一會就多了,他開始沒完沒了的白活,好一口葷活,口若懸河唾沫橫飛,給樊濤掰扯得連連點頭。他告訴樊濤,那事兒他就是拿來嚇唬嚇唬他,根本沒想過告訴別人,而且這輩子都不會告訴任何人,到不是跟他樊濤怎麼怎麼夠意思,關鍵是這事兒要是說出去了,那自個兒還算是個爺們兒嗎。
彭程摟著樊濤的脖子,酒瓶子不離手,兩個人都在說話,都沒聽對方說了啥?他一直在吆喝樊濤,聽我說聽我說的嚷嚷,可樊濤還是在說自己的。彭程突然坐直了身子,眼神裡閃著詭計得逞的光彩,朝著周圍的人看了看,單單沒有看還在白活的樊濤。
良子正摟著大嘴唇子的脖子,小兩口摸摸搜搜的也看不清在幹嘛,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和身邊的人說話。貝貝看彭程好像緩過來一點兒,便伸手去拿他手裡的酒瓶子,這讓他越發的抱得緊了,捨不得鬆開一下:“媳婦兒,你讓我再喝一點兒。”
再多的祈求也不過是給自己留點兒臉面,貝貝看著他的臉,心裡一點兒優越感都沒有,她知道自己還沒真的攔他,真攔他,指不定怎麼折騰呢!
彭程轉過臉去看,把樊濤的脖子往嘴邊拽,他小聲的說話,說得樊濤總是聽不清楚,情急之下他用酒瓶子擋住了嘴。沒有人注意他們倆在說什麼,只是樊濤突然的瞪圓了眼睛看他,好不奇怪的樣子。
坐得最近,貝貝依稀的聽到些,什麼北京、沒錢、老闆、合計合計、不就是沒錢嗎?咋回來呀!之類的話,連不成句子,到也不覺得哪裡不對。
兩個男人定定的盯著對方看,眼神兒裡都是故事。接著,彭程笑了,然後回過頭來,緊緊的拉著貝貝的手。他喝了太多了,有那麼一會兒腦子不太清楚了,他似乎很願意看這些捧著自己的兄弟,他看著良子抱著大嘴唇子,他們倆差不多的高,差不多的胖瘦,差不多的體格子,如今扭在一起,良子顯得很吃力。突然,彭程站了起來,很是慷慨的又把自己的那句名言說了一次:“咱哥們兒落破的時候,你要是跑了,那就不是啥好逼玩意兒。”
那幾乎是男人的嘶吼,彭程的嘶吼其實是說給大嘴唇子聽的,但大嘴唇子根本沒往心裡去,就連喝多了相互摟抱著的良子都沒聽進去,可就是這句話,正敲在貝貝疲憊而惶惑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