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哥領著彭程走進大廳,他跟這裡的玩家都很熟絡,拳皇機前面兩個小學生在對打,其中一個小孩黑黢黢的,埋了八汏,面前的機器上,擺著些錢,有一張五十的,被抹扯得平整極了。小學生咧著嘴笑著,打上幾下,便朝對面和他一樣的小學生瞅上兩眼,他手上的活不錯,是個高手。
拳皇機緊挨著門口放著,進出的人多,小學生打得好,自然圍觀的人也多。義哥認識他身後站著的一個四十歲老爺們,那男人上身魁梧,肩膀厚實幾乎是彭程的兩倍,他穿得有些厚,身上的那件衣服,像是秋天才穿的那種夾克,一臉的絡腮鬍子。
“怎麼擱這了?沒進去呢?”義哥堆起了滿臉的笑,燈光下,油光嶄亮,他在諂媚,莫名其妙的諂媚。
“嗯!看會兒。”這老爺們一轉身,瞧見義哥,訕訕的笑了,他跟義哥差不多的個子,也是一臉油,接過義哥遞過來的煙點上。“這小孩兒玩得不錯,贏錢的,打了一天了。”
彭程也愛玩拳皇,打得也很好,他瞅著小孩兒的玩法,比較著自己的手法,還是嫩點,若是換他上去,虐這孩子肯定是沒問題的。
義哥沒多墨跡,他今天來得目的心裡還是有數的,拳皇打得再好,可這一整天往死了贏,也就是百八十塊的油頭兒,他不愛看這玩意,也不打,於是簡單的幾句話後,他拍了拍身後盯著拳皇機的彭程。
“老弟,咱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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廁所旁邊的大鐵架子,斜著僅留下一個小空兒。那空小得很,義哥這樣的身材,側著身子蹭過去,肚子總要在鐵架子上磨上一下的。他奮力的擠了進去,架子被頂得吱吱呀呀,老男人低頭看了看白色的體恤,咒罵了一句。
換了彭程很輕鬆了,稍一側身就鑽了進去,啥也不搭邊兒,連個聲響也沒有。從外面倒是看不出來,那外面連個亮點的等都沒有,不像這裡面是一個大門口,再一進門口,豁亮了,別有洞天的,便全在這餡裡了。
餡裡這地方,那是要多敞亮有多敞亮,彭程一進來便被這裡面的闊綽嚇了一跳,這裡面甚至比外面的整個場子都大。他還是第一次來這裡,對於他這種只見過廁所大小的暗場的人來說,這個地方著實大得有點離譜。
三進的房子,每一個屋子打上一局乒乓球應該都是沒有問題的,四周就是義哥常玩的那種釣魚的“錨機”,像小冰箱一樣一順水的擺了一圈兒。初來咋到的小夥兒,也分不清楚哪一個和哪一個是一組的,他有些眼花繚亂。義哥看著彭程大開眼界的模樣,很得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朝裡走兩步。
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這些個玩應兒,小夥子見過,卻沒見過這架勢。彭程挺興奮,面上仍舊平靜的滲著,一聲不吭,生怕漏了切。他朝更裡面的兩間屋子走了進去,一過門口,四面又是成排成排的貓機,再進了第三個門口,貓機便不多了。義哥指了指中間的雞幾臺大機器,像桌子擺在地中間,彭程便又朝它走了走,走得更近了,他終於發現,藏匿著的乾坤,更在於中間的幾張大臺子。
這大臺子玩得倒是尋常的遊戲,絕大多數遊戲廳裡都有,就連手機電腦上都有,一般是擺在外面的廳裡,不需要揹人的。那遊戲彭程叫它撈魚,它還有個眾所周知的名字,捕魚達人。名字的由來就不追述了,到底第一個類似的遊戲叫什麼名字,已經不得而知了,反正結果就是這種遊戲迅速風靡起來。
打魚遊戲的風靡讓人莫名其妙的,你說這東西憑得全是運氣吧!有時候也真說不上來,有些人確實打得更好些,也不知道哪一天起,就看滿大街的人都拿著個手機,在那像摩登時代裡的卓別林那樣,二愣子般的對著手機瞎搥鼓。
彭程孩童般的笑了,漏出他鮮少被看見的一對兒虎牙,他伸手摸了那張大臺子,回頭看著他義哥:“義哥,你看,這裡還有這個。”
上帝有上帝的玩法,魔鬼有魔鬼的玩法。義哥回頭看了一眼彭程,便擺出一副老前輩的不屑嘴臉,指著那個臺子說:“外面不也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