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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暴者

“你想幹什麼?”

貝貝掛電話了,她到底是掛電話了。她冰冷的問他,剛剛那所有的驚懼和心虛現在似乎都跟著手機一塊碎了,她氣勢洶洶的問出了這一句日後自己都反覆嘲笑自己的話,好與不好,行或不行,於你於我,不過一念之間。

彭程氣得顫抖了,他瘦弱的身子就像置身於狂風暴雨之中,篩糠一樣的哆嗦了起來,越來越難以控制,接著,他開始了一段毫無章法的回答,就像是個忘記了技能的武林高手,突然的一個刺激,武功恢復了,於是他便有了無盡的感慨需要述說。

“我就煩這樣摔東西,你知道不?啊?你就逼我嗷,你就逼我!”他說他煩摔東西,那真可笑,貝貝連頭也沒回,也許,她看不到那地上的手機,但彭程一定可以。他極盡所能,嗷嗷的叫喚,像是腿被壓折了一般:“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啊?”

彭程瘋了一樣的抓著貝貝的胳膊開始前後的甩,用力的甩:“你為什麼要跟他聊天,啊?你說話,他到底是誰?誰?啊!”

小夥子奮力的一吼,貝貝便連假裝沒聽見也做不到了。他瘋了,果然是瘋了,她看著彭程咆哮,但她不太恐懼。他的臉幾乎貼在她的面前,像是隨時能咬上自己一口,但他只是嚷嚷,讓她厭煩的嚷嚷,像個沒教養的人一樣大聲的嚷嚷,然後她說了更為可笑的另一句話:“你嚷嚷什麼?”

——

所有的爭吵總是相同的,就像是連環殺人案,吵架也有人們慣常的規律,這一次吵架,和上一次吵架,是那麼的類似。幾乎相同的對白,幾乎相同的摔打,幾乎相同的無從發洩的憤怒,一對脆弱的人,最無力的反抗,更加相似的,是始終無從獲得寬慰和滿足。

在那個當下,貝貝永遠也不會反省自己,從施暴者的眼睛裡看世界,感覺全世界都是錯的,她以為彭程是那個性格暴虐的人,他憤怒,他瘋狂,他是一切暴力的根源。可她忘了,是她當著彭程的面接了一個不該接的電話,她甚至對於背叛表現得不以為然,她忘了那個男人是她的男朋友,不是她文貝貝養的公狗,他不可能毫無反應,還豔羨的搖尾乞憐,那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無能為力,而施暴者,正是她自己。

“文貝貝,你太氣人了,你就是個女的,你要是個男的我都想打你一頓,你要幹什麼?”他又一次嚷嚷起來,樓道里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了,門外的人停了下來。他們倆都聽見了,彭程痛苦的搖頭,壓著聲音:“我真,我都讓你氣完了。”

姑娘不屑了,那男人對她隱忍讓她驕傲起來,她沒把他看在眼裡,儘管她並不自知,她高傲得什麼都不再說了,她不想跟瘋狂期的彭程再說任何的話了,那讓她感覺低人一等。她拎起旁邊的手包來,沒必要再爭吵了,她準備離開了。

彭程見貝貝要走,一把揪住她的胳膊:“你別走,貝貝,你以為我能讓你走嗎?你試試你能從我這裡出去不?”

——

有時候,我們真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所以我們以為都是老天爺安排好的,是上輩子的時候,我們做錯事兒了,至於今生便該還的,可是,事實上根本就沒有什麼上輩子,就是這輩子,是這輩子書念少了。

貝貝瞪大了雙眼,她詫異的看著他,說真的,她記得這句話,彭程之前也說過。她不好理解他的意思,他這是什麼意思?是威脅自己嗎?還是恐嚇?

彭程舉起裝辣根的小碗,狠狠的砸在地上,接著又拿起了遙控器,裝蜆子的盆,稀里嘩啦,他摔壞了這個房子裡所有能摔的東西,就連插在牆上的插座也拽下來摔在玻璃上了。

到此,貝貝終於害怕了,她認定這不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看樣子彭程是發了大火了。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她偏想起一句男人們常說的,殺父奪妻,似乎對於那幫男人來說,奪妻是個比殺了親爹還糟心的事兒,於是她開始哆嗦,乖乖的聽話,不再激怒他。

貝貝呆坐在床上,瑟縮的一聲不吭,她看著他摔東西,這是家庭暴力。儘管彭程沒有動手打她,可是她越來越害怕了,在他每一次用盡全力摔壞東西的時候。他真的是用盡全力,身子像張拉滿的弓,大開大和,隨便一個什麼東西摔倒地上,碎屑便濺起老高。

砸著砸著,彭程似乎是累了,誰知道呢?他一把拽住貝貝的胳膊,另一隻手拿起了一個老式的手電棒,他反覆的追問她,問她是他對她不好嗎?姑娘驚懼的看著他的臉,他說:“他還有什麼對不起她的。”貝貝無言以對,接著他大聲的又問了一次,用手電雜碎了大衣櫃上的玻璃。

“你不讓我碰我就忍著,你知道我這麼大的人看著你還不讓碰多遭罪不?”彭程又提到性,貝貝的厭棄便又開始了,她最厭煩的就是他提到性。電視劇裡總說一個男人真的愛一個女人,就不應該要求性,一旦要求了,那那男的準是沒按好心的。那一刻,由心底而起的一股子倔強讓姑娘要緊了牙關,他是個沒按好心的,她不必妥協。

許是拽著貝貝束縛了彭程的發揮,他突然鬆開了她,隨手把她摔在床上。姑娘驚恐的看著面前憤怒的男人,她害怕極了,大氣也不敢出一下,地上一片的狼藉,到處是碎屑,一個不知道什麼東西彈了起來,擦了她的臉,她伸手摸了摸,是血。

他繼續他的憤怒,貝貝的驚恐刺激了他,那不是他想要的,她越躲越遠,縮到床的最裡面。她害怕成那個樣子,害怕讓她流淚了,她像是看怪獸一樣看著他,他不想要她害怕自己,她想讓她愛他,但他還能做點什麼?想到這裡,手電便必須要碎了。

再沒什麼可摔了,終於彭程坐了下來,他竄到她的身邊,盯著她看了半天,來回的看,看她摩挲的淚眼,看她倔強著一聲不吭的小嘴,臉上從不捨變成憤怒在變得猙獰起來。

“我那麼喜歡你,你說你躲著我點說,我寧願你躲著我點說。”彭程拽著貝貝的胳膊使勁的捏了捏,他似乎存心要捏疼她,直盯著她,知道她痛苦的蹙眉。好半天的,他說:“行了,媳婦兒,你別哭了,我知道是我沒本事。”

他低下了頭,接著是莫名其妙的沉默,那氣氛壓抑極了,貝貝無聲的眼淚卻比任何時候都不懂規矩了。彭程看見了,他抬起手給她擦眼淚,微微的笑了,裝得好輕鬆的樣子,接著他的臉色突然冷了下來:“我有本事就弄個籠子把你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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