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卷軸上的內容都是一幅幅畫,每幅畫雖然畫的景色不同,卻幾乎都是同一個主題。
畫師在寥寥幾筆間,畫出了一個個晦暗的世界,或是深夜的樹林,或是一片黑暗的峽谷,或是深淵一般的海底……
每幅畫中,都會有一個巨大的怪物,和一個渺小孤單的人影。
對於畫中的所有生物,畫師都沒有描繪細節,只是畫出了他們的輪廓。
那些怪物,或是長成一頭牛的樣子,趴伏在森林中,一雙眼睛放著幽光,盯著面前那個矮小的人影;
或是像一隻巨大的烏鴉,盤旋在懸崖邊,彷彿隨時會撲上下方那個孤獨的人影;
又或是彷彿一條巨大的魚,眼放幽光,嘴巴大張,悠悠然地在那個彷彿瑟瑟發抖的人影旁遊過。
看著這些畫,心裡會油然而生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以及一種似乎無論如何都無法從噩夢中逃離的絕望。
幾乎是看到那些畫的一瞬間,蘇雲就懂了,齊娘那滿心的恨意以及絕望,都是從何而來。
她強忍著心中的悲痛,把這些畫卷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插回到花瓶中,然後坐到旁邊的榻上,細細整理目前掌握到的資訊。
然而,心底到底不寧,青萊說三炷香時間過後便會來找她,現在三炷香時間早過了,也不知道青萊怎樣了。
若是青萊能察覺到不妥,回去稟告顧君瑋,是最好不過的。
蘇雲輕嘆一口氣,也只能把滿心的憂慮往下壓了壓。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砰”的一聲,書房的門被人狠狠撞開。
蘇雲愕然地抬頭,一張飽含怒意和恨意的臉頓時映入她的眼簾,只見秋瑾一邊走進來,一邊“唰”地一下拔出了手中的劍,鋒利的劍尖直指她,一張臉因為憤怒幾乎都扭曲了,咬牙一字一字道:“你這個賤人,到底對閣主做了什麼!”
最初的愕然過去後,蘇雲便眼眸沉靜地看著面前的女子,彷彿一點也不意外她為什麼突然對她有著這麼暴漲的怒氣。
林芳宜和另一個她從沒見過的千嬌閣女子匆匆跑了進來,擋在了蘇雲和秋瑾之間。
林芳宜厲聲喝道:“秋瑾,這件事與她無關!”
秋瑾臉上的恨意不減分毫,絕望地嘶喊出聲:“怎會與她無關!便是她來了後,閣主才要解散千嬌閣!你可別忘了,這賤人勾搭的可是那個被稱為戰神的顧大郎君!”
一時間,男人無情的眼神,女人得意狠毒的笑容,自己孩子哭著對她說,阿孃,我好痛苦,我好痛苦的畫面,走馬燈一般在秋瑾眼前出現,讓她忍不住眼神癲狂,猛地雙手抱頭,尖叫一聲。
這樣的賤人,這樣的賤人就該殺了!全殺了!
另一個女子原本聽了秋瑾的話,也一臉不善地看著蘇雲,見秋瑾突然失控,忙試圖上前,想讓她冷靜。
便是蘇雲對心理病患有再大的憐憫和容忍度,一直被人叫“賤人”,心裡也痛快不起來,只是此時看著秋瑾這個模樣,她靜默了一瞬,終是在心裡暗歎一口氣,淡淡道:“她一手創辦了這個千嬌閣,困住了自己,也困住了你們,現在她要解放你們,不好嗎?”
話音剛落,兩雙充滿恨意的眼睛便唰唰地瞪向她,便是連林芳宜,也冷冷看著她,眼中滿是不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