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發現齊娘只是把她關在了這個房間,似乎暫時沒想對她做什麼,便定了定神,開始觀察起這個房間。
只見這裡似乎是一個素雅的書房,說是似乎,是因為這裡沒有正兒八經的書架,只是兩邊的置物架上擺了一些書,右邊的置物架旁有個簡樸的花瓶,上面插著一些卷軸,正對著門靠牆的方向有個榻,上面擺著一方桌子。
在這樣一條樸素的村子裡,會專門開闢出一個房間做書房的人家不多,看來這是齊娘來到這裡後,臨時把一個房間改造成了用以辦公的書房。
明顯是要在這裡小住一段時間的打算。
然而,齊娘帶著千嬌閣,且開口閉口都是要拯救天下苦命女子的口吻,她們應是常年四處走動,有點類似於江湖中的門派,應該很少會在某個地方過多停留,這樣特意在杏花村小住,必是有原因。
是為了偶遇的六娘?
然而,六孃的遭遇縱然可悲,但就如上回秋瑾說的,六娘與千嬌閣的人完全不同,她縱然遭受了男子的侵害,卻從來沒有失去對男子的希望,為了她的蕭郎,她無論如何絕望都希望活下去。
而齊娘顯然對世間所有男子都帶有恨意與偏見,蘇雲不敢說千嬌閣中所有人都如齊娘一般,至少林芳宜便是個例外,她至今仍深深戀慕著顧君瑋。
但齊娘作為領導者,風格必然會影響到她所帶領的團隊,千嬌閣中至少有一半人以上,和她一樣對男子懷有恨意,就如秋瑾一般。
其他人縱使不會毫無緣由地抵制世間所有男子,但至少也是認同千嬌閣的核心觀念的——
世間女子的悲劇大多因男子而起,她們要把這些苦命的女子,從男子手中拯救出來。
便是林芳宜,也符合這一點,只不過她的苦是求而不得。
這明顯和六孃的想法完全不同,因此她們強硬地插手六孃的事,反而讓六孃的情況更為糟糕了。
這種行為簡直就是吃力不討好,如齊娘這樣的聰明人,不可能不清楚,便是上回在街上,秋瑾也明顯看出了這一點,忍不住抱怨齊娘想把六娘收進千嬌閣這件事很奇怪。
許是後來六娘自己和她的家人都不願意她加入千嬌閣,這件事才不了了之。
所以,齊娘為什麼這麼強硬地插手其實一點也不需要她的六孃的事?甚至為了她,要在杏花村小住?
是六娘對她有什麼特殊的意義?還是六娘遭遇的事情,對她來說是特殊的?
蘇雲眼眸微沉地看了看兩邊置物架上的書,大多書是一些佛經,間或夾雜著幾本史書和介紹各國風俗民情的書,可見齊娘信佛,且信仰不低。
但她如此地深研佛法,或者說,如此地依賴佛法,應是這幾年的事情,因為這些佛經看得出都很新。
佛經不是普通的書,因為帶上了人的信仰,一個人不會隨意把它丟棄或換新,而且會比一般的書更多地去翻閱它,即便在現代,全世界最暢銷且影響力最大的一本書,也是帶有信仰意義的《聖經》。
所以若齊娘是很早便擁有了這些佛經,在長年的翻閱中,必然會留下相應的磨損,但從現在的磨損來看,這些書存在的時間不會很長。
蘇雲細細地看過去,抽出了一本看起來磨損最厲害的佛經,是一本《地藏菩薩本願經》,蘇雲翻看了了幾頁,無奈地把它放了回去,她以前對佛學毫無鑽研,所以此時也看不出什麼門道來。
但可以判定,這本佛經必是齊娘最早擁有,或是翻閱最頻繁的一本,對她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看完這兩個置物架,蘇雲便朝那插著卷軸的花瓶走過去,隨意拿起了一個卷軸開啟一看,頓時臉色一變。
她立刻把這個卷軸往桌子上一放,又一一開啟了其他幾個卷軸。
全部六幅卷軸看下來,蘇雲已經忍不住嘴角緊抿,心裡升騰起一種窒息般的悲傷和深深的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