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鏡子裡的投影,彷彿看著那些人嘴裡的自己,她並不生氣。比這難聽的話已聽了很多年,說到這兒還得感謝將她趕出大學的那幫同學,要不是她們極盡挖苦之能事,用各種惡毒帶有侮辱性的語言教會她失去忍耐會承擔什麼樣的後果,說不定剛才早衝出來將兩個長舌精一通暴揍了。
當然,她也會丟掉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
沒什麼大不了的,今天應該高興,因為發工資了。
雖然首次領薪需暫扣百分之二十,但拿到手仍有沉甸甸一萬元,她足足開心了整天。她打算下班後趕在去健身房前先回趟櫻花公寓將錢還給大毛,餘下轉給療養院,只留健身房工資作為日用。
“在這兒發呆還是偷懶啊,找你半天了。”正盤算著,小兔走了進來,“Steven叫你呢。”
千葉頓時緊張起來。
“知道什麼事嗎?”她問。
“肯定沒好事。”小兔半開玩笑幸災樂禍道,“自求多福吧,我早說過,他不會放過你的。”
可以說,公司任何一個人都怕與Steven單獨打交道。因為他秉公辦事直來直去,從不在工作中織造友情,也不對任何人感情用事。他認為工作是工作,同事也只能是同事,任何人情世故只要融進去,工作就別想幹好。不管誰出了錯,他從不留情面,一張嘴刻薄毒辣,罵到人無力反駁,幾乎所有人都領教過。
換句話講,他沒有所謂的好“人緣”。
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楊千葉敲響了他的房門。
“進。”
“總監,你找我?”她往前邁了兩步,卻不敢離得太近。
Steven用慣有的凌厲眼神瞟了她一眼。
“關門。”
她心頭一驚,順從的關上門,只覺屋內溫度陡然上升,開始流汗。
一份稿件朝她扔來,Steven用失望透頂的語氣罵道:“再把這種東西放我桌上,就給我滾!”
她彎腰拾起稿件,腦子飛快運轉。想了想,最近能跟設計部扯上關係的工作,只有列印圖稿一件事——當時設計師Joey讓她幫忙將設計圖列印成稿交給Steven——而此時手裡拿著的也正是那張圖稿,但她根本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錯。
“對不起總監,有問題嗎?”她問,頭卻不自覺的埋了下去,一副不打自招,肯定有錯的樣。
“沒問題嗎?”Steven反問。
她尷尬的將頭抬高,鼓起勇氣凝視Steven。
Steven的眸子清澈卻不溫柔,像一潭藏著寶劍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