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相比察罕,賽因赤答忽更多地保留了一些本族的特色,他不但喜歡讀書,並且“能騎射,才力過人”,是個文武雙全的人物。
“北邊斥候報,說紅賊趙過、胡忠、慶千興等部俱先後出發,兩日內大概就能雲集蒲水沿線。……,小鄧來得很兇啊!擺明了是不想讓我軍多做休整,有迫使我軍迅速與之接戰的企圖。”
“公所言甚是。這也是俺這幾天在考慮的。我軍從臨汾出發,晝夜兼馳,行程上千裡,部隊都很疲憊了。待入了單州城後,少說也需要兩三天的休整時間。紅賊如此的咄咄逼人,不知公有何對策?”
接話的這人是閻思孝。
“從臨汾出來時,主公曾與俺說過,益都地狹,去年又經過戰事,料來現在定然儲糧不足,若從海東海運,又不免路途遙遠,消耗過大,得不償失。而同時,濟寧的得失又關係到益都的前程,小鄧年紀雖輕,為人卻十分果斷,較有遠見,絕對不會肯就此輕易罷兵。所以,十有八九,他會趁我軍初到,立足未穩之際,突然大舉進攻。”
糧餉吃力,好容易鉅野獲勝,又不能把戰果丟掉。故此,察罕推測鄧舍極有可能會急於決戰。
“主公遠見,料事如神。”
“而至若對策,無非一條。”
“是什麼?”
“暫避其鋒,固守城中。待其後續無力,後勤開始吃緊,而我軍休養已足的時候,再與之決戰!當其時也,我軍銳,而彼軍疲,破敵必矣。”
“按道理說確實應該如此。但是,我軍遠來,一來,糧餉也不充裕;二者,還有大同的孛羅如芒在背;三來,朱元璋也已悍然出軍河南,且分兵一路北上濟寧。種種情況結合,我軍怕也是不耐與小鄧久持!”
“孛羅慘敗,早落其膽,只要我濟寧前線不失利,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再在後方攪事!朱元璋出軍河南,分兵北上,看似氣勢洶洶,但有陳友諒、張士誠虎伺左右,料來和小鄧一樣,他也是不能久戰,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必定會火速撤軍。我河南尚有軍馬萬餘,只要不出差錯,足能抵擋到他撤退時。此兩者,皆不足慮。倒是我軍的糧餉也不充裕是個麻煩。不過,閻公,在咱來前,針對此弊,俺卻是得主公面授了一計。”
“何計?”
賽因赤答忽微微一笑,請閻思孝伸出手來,在其上寫了兩個字。
閻思孝不由動容,脫口欲出,忽然警醒,顧盼了一下兩側,見隨從的將校、侍衛甚多,把話又咽了下去,打馬向前,湊近到賽因赤答忽的身邊,兩人並騎而行,吩咐將校、侍衛不要太近。他這才低聲說道:“烏巢?”
“正是!小鄧大軍聚集前線,必有一處存糧所在。濟寧路地勢平緩,四面開闊,利出奇奔襲。只要探明他的存糧地點,便可以先用閉城示弱來懈怠他,然後伺機遣派精銳,或從成武出,或從單州出,抑或從羊角莊出,奇襲之,焚燒之。軍糧一失,他的軍心必震,勝之易矣!”
“真妙計也!”
“閻公切記勿言。此計,你知、我知便可。”
“是,是。”
閻思孝低頭想了會兒,越琢磨,此計越有實現的可能,到底忍不住,又小聲地稱讚說道:“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說的就是主公這樣的人!”
人在千里之外,就能判斷出益都燕軍必然求戰心切;且還能針對地形的特點,佈置出一條破敵的計策。的確稱得上“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賽因赤答忽哈哈一笑,說道:“小鄧雖悍,在主公眼中,不過跳樑小醜!不值一提。”
正說話間,忽然一騎奔至近前。騎士翻滾下馬,跪地高聲,說道:“南邊斥候急報,偽宋朱元璋部已渡黃河,將入濟寧!帶軍主將常遇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