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文學樓>靈異小說>蟻賊> 第八卷 干戈斧鉞耀天日 27 對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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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干戈斧鉞耀天日 27 對弈 (1 / 3)

益都城內,燕王府中。

樓臺亭榭,櫛比接連。隱映靜深,分佈穠秀。

從府門進入,兩垂楊拂地,黛柏蒼槐,深環石砌。

順著青石鋪成的地面,往前直走,可到正堂;其間有一個岔口,折往府內深處。經過幾座樓閣、穿過幾處庭院,乃見一高臺,聳出樹杪,眺望最遠。高臺西邊又有一個小院,院門有匾,題為:“釣海”。

院中左右兩個精緻的雅室,這裡卻便就是鄧舍的書房。

“釣海”的取義,乃是出自莊子之語:“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學海無涯。就算是每天都有讀書,也只是好像從無邊無際的學海中偶得了些許的珍寶而已。這個院名是原本王士誠在時就有了的,乃姬宗周所取。王士誠雖不讀書,但好附庸風雅,鄧舍入主益都,本想換個名字,但是誰知洪繼勳卻對此名難得一見鍾情,非常讚賞。因此,也就索性沒換。

只不過,洪繼勳所以喜歡“釣海”二字,卻是和姬宗周起名的本意無關了。他是由此想起了李白曾經的自號:“海上釣鰲客。”

當時朝中的丞相問李白:“先生臨滄海,釣巨鰲,以何物為釣線?”李白答道:“風波逸其情,乾坤動其志。以虹霓為線,明月為鉤。”又問道:“何物為餌?”李白答道:“以天下無義丈夫為餌。”丞相聞言驚悚。

“釣海”,不是從學海中釣取珍貝,而是用“天下無義丈夫”釣鰲。那麼說了,這個意思是不錯,但用在書房合適麼?洪繼勳也有道理:“遍觀史書,古往今來,沒有義氣的匹夫很多。古有‘漢書下酒’,今則主公讀書室內,盡取書中‘無義丈夫’為餌,用來釣鰲。又有何不可?”

鄧舍拍案叫絕,讚道:“此名經先生一解,立意頓時天壤之別。”

一樣的名字,不同的人看去,想到的東西卻不一樣。這也許就是人與人之間的不同,也是洪繼勳與姬宗周的不同之處了。

書房之前,小院之內。庭有垂楊,嫋嫋拂地,婆娑可玩,以歲久繁柯,陰遂滿園。院後枕一池,甚修廣,倒影入屋楹。池中種的有蓮,荷葉田田。院落深深,沉寂安詳。這會兒,右邊書房裡,正有兩人在臨枰對弈。

一個是鄧舍,一個是洪繼勳。

鄧舍並不擅長圍棋。學下棋,還是在他成為燕王之後才開始學的。

讀書人講究“琴棋書畫”,洪繼勳、姚好古、姬宗周,乃至章渝、楊行健等人,無不都是圍棋高手。鄧舍整日與他們接觸,難免受些影響。他又是一個有志向的,現如今也想成為一個“外定武功,內修文學”的雄主,所以就跟著洪繼勳等人學起了下棋。

有事兒沒事兒,下上兩盤。一來,圍棋與兵法有相通之道,洪繼勳等又都是高手,且大多也熟讀兵書,常常別出機杼、佈局絕妙,落子令人意想不到,往往能給他些啟發;二來,也是與臣下們聯絡感情的一個辦法。

棋盤上,參差黑白,這一局棋已下到過半。

洪繼勳輕輕摸著下頷,端詳棋局,說道:“主公雖學棋不久,細節處尚需磨練,但是大局觀已經勝臣許多。”

鄧舍的是黑子,洪繼勳的是白子。此時黑子少而白子多,洪繼勳已穩佔上風。鄧舍啼笑皆非,說道:“先生什麼時候也學會阿諛奉承了?此局明明你勝,還說甚麼我的大局觀勝你許多。你這是在嘲笑我麼?”

洪繼勳哈哈一笑,開啟摺扇,又將之合上,說道:“若不得人奉承,如果臣每次見主公,都直言強諫,請問主公,做主上還有什麼意思呢?”

洪繼勳向來是有什麼說什麼,從不拐彎抹角,陡然聽他說出這麼一句話,鄧舍還真有些不適應,不由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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