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鄧舍、朱元璋兩家結盟後,有了朱元璋在中原的遙相呼應,鄧舍就能夠放開手,積極大膽地攻取遼西。設若果然引來了察罕、孛羅的夾攻,則朱元璋提出,他願與山東合力,並說服安豐一道出軍,攻襲察罕的側翼,從而減輕鄧舍的壓力,配合他戰勝元軍。
朱元璋既有這個提議,他從中能得到什麼好處呢?設若察罕果真攻取山東,給江南造成了壓力,則可由鄧捨出遼西,威脅大都,從而使得察罕顧此失彼。簡而言之一句話,察罕打鄧舍,朱元璋應之;察罕朱元璋,鄧舍應之。
鄧舍聽完了羅國器的轉述,沒直接做出回答,他敏銳地抓住了朱元璋保證裡的一個奇怪問題,問道:“吳國公說設若察罕攻我海東,則他願與山東合力,並說服安豐一道出軍?”
“是。”
“莫非吳國公?”
“然也。臣從何必聚話裡意思中聽出,吳國公已經知曉了主公來在益都,不過他以為主公來益都的目的,名為助益都剿倭,其實與王士誠結盟的。”
鄧舍在益都待了差不多快有一個月了,朱元璋在益都的情報工作做的不錯,下手比鄧舍還早,知道此事倒不足為奇。鄧舍沉吟片刻,問道:“你以為吳國公此結盟的提議怎樣?”
“雖不足信,然未雨綢繆,吳國公眼光很遠啊。”
“為何不足信?”
“言辭蠱惑,遙相呼應云云,似乎對我海東有利。然吳國公左有陳友諒,右有張士誠,自顧不暇,又怎與咱遙相呼應?”
“不然。”鄧舍搖了搖頭,“他雖陷兩線作戰,如果與安豐、山東合力,還是有與察罕一戰之力的。更重要的是,他以為我到益都是為與王士誠結盟而來,自以為攥住了我的心思,以為我急於入關。則此時提出此盟約,料我定不會拒絕。不止未雨綢繆,吳國公也很會猜人心思呀。”
“可惜。他猜錯了主公來益都的真實用意。”羅國器微微一笑,問道,“既然如此,那麼請問主公,這盟約,還與他籤不簽了?”
“你怎麼回答何必聚的?”
“臣模稜兩可,未曾給以定言。”
“我料三兩日內,何必聚定然會再來找你。到時候,你答應了他便是,就說我海東願與吳國公籤此盟約。”
朱元璋以為鄧舍來益都是為與王士誠結盟,那就讓他這樣以為便好。也不怪朱元璋判斷錯鄧舍的意圖,鄧舍只帶了三五百人來益都,即便加上沿海的海東水師也不過數千人,憑這點人馬攻取山東?誰也不信。
登陸戰不比陸戰,或許渤海海峽較窄,補給、後勤等問題可以稍微克服,但就只一個搶灘,以及搶灘後的站穩腳步,沒個萬把人,難上加難。更不必說毛貴、王士誠經營益都已有數年,早根深蒂固。
“今天不容易,好歹把王士誠敷衍過去了。……,對了,千牛,那個吳鈺林,可就是?”
“不錯。益都的名醫總共也沒幾個,與田家烈有關係的更少。全靠了顏之希與益都三友,提前走通了路子。”
吳鈺林是福建人,早年因父母疫病傷亡故發願學醫,去年大都瘟疫流行,他曾往去行醫,不久後,便折轉來了益都。他自學醫有成以來,江南、北地多有遊歷,遊醫的過程中,多見漢人受蒙人、色目人的殘酷壓迫,他本人也常受歧視,對亡國奴的體會尤為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