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一個人,沒問題他也會分析出個問題來,典型的捕風捉影,杞人憂天。
鄧舍注意到他汗出如漿,有些疑惑,問道:“李大人身體不舒服麼?莫不是夜裡著了涼?”李敦儒心想:“夜裡著涼?”他不知想到了哪裡,臉色慘白,兩頰偏偏泛起不正常的嫣紅,鄧舍嚇了一跳。
李敦儒嘴唇抖索,說道:“不敢隱瞞丞相,卑職已經月餘未曾與賤妾同房了。”激動的把賤內說成了賤妾。
他的這個回答著實人意料。趙過面無表情,畢千牛沒聽懂,洪繼勳嗤笑出聲。王宗哲漲紅了臉,姚好古不忍卒睹,轉臉它顧。
鄧舍先是愕然,隨即猜知了他的心思,明白了他為何舉止失常。他約諸人出遊,為的拉攏親近,促進感情,可不是為的惹人尷尬,不可為此壞了氣氛。他望了望左右,覺得該說點什麼了,他句斟字酌,說道:“當初有些誤會,些許小事兒,我早已忘懷。李大人看我像小肚雞腸的人麼?”
這話沒法兒講透,他做為上官,肯說到這個程度上,已經很難得了。說完了,他哈哈一笑,活躍氣氛,說道:“我見過尊夫人兩次,儀態萬千,端的良配,員外郎好福氣也。”
李敦儒唯唯諾諾,下意識地道:“是,是,儀態萬千,端的良配。”他楞了下,喃喃重複,“儀態萬千,端的良配。”
鄧舍一言帶過,不再多說,當先驅馬,賓士山道。錦繡山上樹木甚多,冬季雖沒有鬱鬱蔥蔥的景色,山道兩側,隱約見樵子出沒,丁叮伐木取炭的聲響,散入山中冷風,靜中有動,動而不鬧,叫人胸懷為之一敞。
眾人行至高處,登高遠望。
但見左右群峰對峙,俯仰江河秀麗,目對飛瀑傾斜,耳聞寺廟鐘鼓,風從林木中來,有些山峰積雪未化,恍如蒼帽。觀此冬日清景,遍數歷歷,便如行山*上,使人應接不暇。
永明寺在山之深處,左近又有浮碧樓、麒麟窟等諸般古蹟風景。姚好古、洪繼勳、王宗哲等人興致上來,不免指點江山,吟詩賦詞。鄧舍不會作詩,細聽品味,有好句子的,拍手稱讚。
待的一一遊賞完畢,天色近暮,眾人方才興盡而返。
回去的路上,洪繼勳感慨,說道:“不曾記得有多久沒有這般開懷了,今日興盡而返,真真偷得浮生半日閒了。”
鄧舍笑而不語。
暮色下,平壤城池遠遠屹立,他加鞭催馬,諸州縣之官員、諸翼之軍力匹配,都需要儘快定下,城中西來流民甚多、士子之趕赴應科舉,這兩樁大事,也需得仔細考慮,妥善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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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江浙行省。
“江浙行中書省,……自兩浙以至江西東部,及福建境內俱屬焉,即今江蘇、安徽江以南、江西鄱陽湖以東、及浙江、福建全境地,至元中又析置福建行省,後併入江浙行省,旋復析置。”
元時高麗人口有多少,具體難以查明。民國時期,朝鮮人口約與浙江或安徽一省之人口相仿。其地面積相當江蘇與浙江之和,約與廣東或湖南面積等大。
2,以宋、遼、金各為正統。
正統之爭,曠日持久。自蒙人入中原開始,就爭論不休,有兩大對立的觀點,“究竟應當獨尊宋為正統呢?還是應當將宋與遼金視為南北朝呢?
“甚至連當時的科舉考試都涉及到了這個問題:‘趙宋立國三百餘年,遼金二氏與之終始。……廷議將並纂三氏之書,為不刊之典。左氏、史遷之體裁何所法?凡例正朔之予奪何以辨?諸君子其悉著於篇,用備採擇。’”
3,脫脫修史及不同的觀點。
“先是諸儒議論三國正統,久不決。至是脫脫獨斷曰:‘三國各與正統,各系其年號。’議者遂息。”
至元三十一年,修端的《辨遼宋金正統》:“遼朝自唐末保有北方,又非篡奪,復承晉統。加之世數名位,遠兼五季與前宋相次而終,當為北史。宋太祖受周禪,平江南、收西蜀,白溝迤南,悉臣於宋。傳至靖康,當為宋史。金太祖破遼克宋,帝有中原百餘年,當為北史。自建炎後,中國非宋所有,當為南史。”——這是主張三朝各為正統,仿照南北史編纂三朝史書的。
虞集提出:“今當三家各為書,各盡其言而核實之,使其事不廢可也,乃若議論則以俟來者。”——這是主張三朝各為正統,各自編纂的,這個意見為脫脫採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