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站樁。
二叔在門前空地上栽了兩根木樁,要他站在上面扎馬。
頭頂一盞油燈,要求燈火不能動搖,一周遭,全是削尖的竹刺,他的腿稍一發抖,那些尖刺就會毫不留情地鑽進他的皮肉……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幾天,他開始想家。
那個有外公、有父親,還有母親的家。
二叔不允!
二叔要他忘記所有的過去,包括他的家、他的名字。
樁越來越高。
站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後來,二叔又讓他在站樁的時候,手裡拿上棍子。
那棍子也變得越來越沉、越來越長……
這樣的生活過了好多年。
記不清到底是幾年,那個時候,他長得快有二叔那麼高了,也變壯實了。
二叔還是那樣消瘦,還是寡言少語,還是從來都不笑,只是兩鬢之間,不知何時已變得花白。
那個時候,他已經練得站在高高的木樁上,頭頂油燈,手握三丈大杆的一端,兩個時辰,紋絲不動。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真的忘記了自己的名字。
他沒有了名字。
荒山絕谷中,沒有名字又有何妨?
終於,在看到他的樁功小成之後,二叔表示滿意地點了點頭。
但他依舊沒笑。
他記得那是一個春天。
山谷間開滿了七彩的野花。
溪流飛濺,蜂蝶亂舞。
突然之間,他是那般的嚮往山外的世界。
當然,他還沒有走出大山。
因為他的功夫尚未煉成。
站樁功夫煉成,接下來的功夫似乎好練多了。
二叔要他站在野花叢中,盯著那些飛舞的蠅蟲,眼睛一動不動地看。
幾天下來,眼眶腫了、眼睛花了,他還是什麼都看不出。
他想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