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重聽見腳步聲來,睜眼看了柳輕衣一眼,面上似有嘉許神色,略點了點頭,便重又閉上眼打坐。
柳輕衣朝著聶重躬身一拜,便即走到步鳩身旁站了,靜靜地等待起來。
他看向重明堂前打坐的聶重,只見其長相極為威嚴,卻無端端覺出一股慈祥和親近之感,點滴過往歷歷在目,心中已是百感交集。
自己在嵐郡選靈大典之上犯規被逐,蒙聶重破例收錄為灰衣弟子帶入山門,以灰衣弟子身份奪得宗門大比前十,從而得賜傳靈丹,接外帖任務,後至鈞天郡赴紫延果之約,參加南境仙品大會。幾番際遇之下,終於突破到通元境,卻又如此巧合地拜入聶重門下。
可以說,要是沒有聶重破例將他收錄為天獸門弟子,也就沒有今日柳輕衣拜入緲遠峰一事。
作為現代人的柳輕衣,雖說接受著最新式的教育,卻也忘不了恩義二字,更知‘天地君親師’的分量。
“嘿,這人以後就是自己的師父了。”柳輕衣看著鬚髮皆白的聶重,心中一陣熱切和激動。
約莫等了三個多時辰,嚴寬和黎德強終是攙扶著走了上來,甫一踏足山頂平地,二人已是氣喘如牛、汗流浹背,全身面板隱隱發紅,更有好幾處淤青。
嚴寬雖說全身軟綿綿的,倒也還能站得住,黎德強卻是整個人已經虛脫,靠著嚴寬的攙扶才走了上來,全身大半的重量幾乎壓到了嚴寬的身上。
來到重明堂前,嚴寬面色複雜地看了先到的柳輕衣和步鳩一眼,也不吭聲,只朝著聶重躬身行過一禮,便和黎德強站在一邊喘著氣歇息。
聶重看向嚴寬和黎德強二人,眼中先是略露失望之色,待見到二人互助攙扶之態,終是含笑頜首道:“你二人雖說愚鈍了些,卻也全了同門相助之義,倒算不辱本尊門楣。”
說著轉了頭朝步鳩和柳輕衣道:“你二人悟性雖好,卻是都是單獨行來,有些不太像話。”
步鳩和柳輕衣聞言眼神一陣閃爍,皆是低了頭沒吭聲。
又聽聶重道:“你四人都到我跟前來,待本座賜下道號,你們也好行拜師禮。”
柳輕衣等四人聽聶重一番語,依言聚攏一起,在聶重跟前站成一排。
聶重逐一打量四人,面色一肅道:“本座師承上代天獸門明拓長老,明拓師祖乃是明字輩,傳到我這代是重字輩,本脈按‘明重雲清筱遠洛惪’字派相承,你們這一代便是‘雲’字輩了。字輩可為道姓,待我賜下號字,你等則以此道號列我渺遠峰一脈門楣。道號乃是我一脈內部稱呼,平素對外你等可以稱原名,對內卻得輩份分明,你等繼承我之衣缽,需得銘記師門代續的道統輩份,時刻銘記法緣出身。爾等可聽清楚了?”
四人逐次皆答:“清楚。”
聶重低頭沉吟半晌道:“‘曉出堂前荷,天明雨錚錚’,本尊便以‘天’‘明’‘雨’‘錚’賜你四人之號字。方才觀你等之骨齡,乃是以嚴寬為長,步鳩為次,黎德強第三,柳輕衣最幼。如此,本尊便賜嚴寬道號‘雲天’,步鳩道號為‘雲明’,黎德強道號為‘雲雨’,柳輕衣道號為‘雲錚’。爾等即刻行三跪九叩大禮,這拜師之儀便算完成了。”
四人依言叩下頭去,柳輕衣跟著三人一跪一叩之際,卻發現這三跪九叩大禮倒與原世界的一般無二。
待幾人禮畢,聶重表情略顯複雜地道:“我自東靈仙國受傷歸來,不但仙獸死,自身境界也是滑落數層,本不欲再收門徒。奈何獸門不昌,我緲遠峰一脈更是人丁冷落,這些年我閉關之際,數次回想師恩深重,不願讓緲遠峰一脈就此斷於我手,便當勉力延續。”
說到此處,聶重凝聲道:“雲天、雲明、雲雨、雲錚,爾等承我緲遠峰一脈雲字道統,當襲緲遠數代之仰光,且隨我進重明堂參拜祖師。”
一席話說完,聶重已是立地起身,將幾人引入重明堂,朝著堂內一面黑頂壁龕席次而跪,隨著聶重的叩頭,幾人也是齊齊叩下。
柳輕衣俯仰間朝壁龕中瞧去,只見數道黑木材質的靈牌擺放其上,明拓長老的牌位只是佔了右手靠邊位置,正中的兩塊靈牌一為“天巹長老”,一為“真昀長老”,看起來煞是醒目,不由暗道:“這兩位的輩分恐怕有些高了,不知哪位是緲遠峰第一代祖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