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的看了他一眼,問著:“你認識我家少爺嗎?”
那人的聲音很沉靜:“幾年前的事了,他讓我以後可以找他,還麻煩小哥通傳一聲。”
守門的對他說道:“少爺出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說著指著院牆外的石頭說著,“要等就在那等吧。”另一個守門的衝他擠眉弄眼笑著。趙石南每天指不定什麼時候回來,最早也在日頭落,現在才剛上午,不是讓人家白等麼。
那人也實在,竟就在石頭上坐著一直等了下去。出來個下人看不下去說著:“你們何苦耍他。”對那人說道:“你先去轉轉,我家少爺沒個準,興許天黑才回的來。”
那人卻不以為意,在石頭上坐的穩當:“沒事,我等著。”走了那麼長的路就為了找趙石南,還怕這區區的等幾個鐘頭嗎。那人中間去附近的店裡買了幾個包子吃了,其餘時間就沒離開趙家門口。
直到後半夜,趙石南才醉醺醺的回來,剛走到門口就被人走上前喊道:“趙石南先生嗎?”
趙石南一扭頭,搖晃著說道:“你是誰?”
那人一抱拳說著:“在下姓田,您應該沒見過。但您還記不記得八年前,在南京,曾經和夫人進去過一家綢緞莊,還識破了店裡假的東洋錦?”
趙石南一聽到“夫人”二字,剛才還醉醺醺的腦子忽然清醒了些,仔細想想,記起了在秦淮河邊的店裡,杜衡拔刀相助幫人家辨識假東洋錦的那次。趙石南微微應著:“嗯,記得,怎麼了?”說著趙石南一抬手,引著那人進了客堂:“屋裡說。”
那人跟了進來,坐在椅子上頓了頓,說道:“趙先生,南京的店我不常去,都是掌櫃的打理,沒想到會出那種事,我很汗顏。那時我們自己也做絲綢,但還不及三井的東洋錦。聽了掌櫃轉述您的一席話,後來又得知您家的成悅錦舉世聞名。我很慚愧。這些年一直在琢磨,精進自家的錦,如今也算小有成就,特來和趙先生討教討教。”那人說到後面,些微有些激動
趙石南恍然當年應付的是個掌櫃,這個才是真正的東家。記得當年,趙石南豪氣雲天的說著:“揚州城趙石南,我等著你。”如今人家真的應約而來了,可他卻早沒了鬥志。
趙石南對那人淡淡笑著:“要喝茶我隨時歡迎。但鬥錦,我沒興致了。”
但那人卻很固執:“我就是專門為鬥錦來的,特意過來找你。你是覺得我的錦不好不值得比嗎?”那人說著要開啟手裡的箱子給趙石南看。
趙石南忙站起來按住了那人的手:“不必了。好不好都不重要,我的確沒了心思。你來的晚了。”說著坐在椅字上,任那人怎麼挑動,始終不肯比賽。
那人看無法,搖搖頭嘆息道:“當年聽掌櫃的說起,只覺得你是個真漢子。為了這錦,這些年我一直苦心琢磨,就是有朝一日來找你。可你竟然不比試,這真是”英雄論劍最大的痛苦,莫過於對方金盆洗手了。那人再三勸說無效,只好悻悻離開趙家。
揚州城的選拔很快要收官了,這天上海一家知名的報紙忽然發了一篇評論文章,標題是“失落的民族瑰寶”,在評論文裡先是講了中國的絲綢的發展,從西漢時期是世界獨有的珍奇,到如今在被趕超的事實,評論的非常內行深刻。而文章最大的亮點,是盛讚了趙家的成悅錦,並對成悅錦的從興盛到如今不見蹤影表示遺憾。
這篇文章出在徵選參加萬國博覽會物品的當口,顯得有些意義不同。而那個作者,筆名叫做馬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