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眼珠子,這劉翠翠什麼時候和洋人攪和在一起了。鹿邑縣早前也是吃過洋人苦頭的,搶家劫舍不說還欺負了好些大姑娘,搞得好多老一輩童年都苦哈哈。
現在鹿邑縣暫時過了一段時間好日子,可連幼童都常常唱童謠罵著玩,這獨生的眼睛因著時藍色,就被村裡人認為是雜種。
劉翠翠也冤枉,她是真的不記得孩子他爹是誰了,好好一個黃花大閨女,突然當了娘,還爹不認娘不親,兄弟姐妹都嫌棄的狀態,要不是她性子執拗,還真的得抱著孩子跳井。
村子裡覺得這是一件醜事,不能外揚,不然一村的人都抬不起頭。又覺得把還未足月的獨生連同他娘逼到靠山的小屋自己過活。
他娘說負責也不負責,可說狠心又不狠心。原本是心死如灰,覺得不如一死了之。可是她聽著獨生響亮的哭聲,還是挺著把小兒餵養到了四歲。
等過了四歲,劉翠翠就被孃家人用五十塊錢,賣到了其他的地方做媳婦。雖然說好要給獨生一口吃的,可老劉家哪裡真心想讓獨生活下來的,將他和家裡的狗喂在一起,有一口沒一口的喂著。
只把一個小豆丁逼得上山吃草,逮著啥吃啥,也是獨生命硬,在山裡面躥騰那麼多年,生肉吃飽肚子,硬是活到了八歲。
原本跟棠溪八竿子也遇不到一起,奈何小傢伙那天被外婆趕出來到縣裡送東西,因為太餓了偷了一把放在茶館外供等待的人吃的點心。
要是一般的茶館肯定是抓不住這個小賊的,可是茶館裡的小丫頭都是小妖,被侵犯了地盤,自然是拼了命的把人給抓回來。
蘇虞兒見到這個獨生的時候,小傢伙不願意好好說話,髒兮兮的還學著狗發狠。蘇虞兒對弱小的生物多有憐惜,大約是母性的原因,一塊點心吃了就吃了,獨生手碰過的那盤自然是不能再給客人,於是由蘇虞兒做主把那盤點心都給了獨生。
然後就放他走了,要說這獨生第一次感受到陌生人的溫暖,就把蘇虞兒的好記在心裡了,一臉好幾天蘇虞兒都在茶館門口看到一些野物。
不是木耳蘑菇,就是野雞野兔,蘇虞兒知道這些東西不壞,也想抓到送禮物的人,就守在門口把獨生逮到了。
知道了他的現狀之後,棠溪批准每個星期獨生都可以送柴火過來,山上乾枯的樹枝多,雖然他人小送的量不大,但是勤快跑得勤也足夠茶館用了。
來的多了,蘇虞兒就送了他一些能夠用得上的東西,可是誰成想一個都沒有到他肚子裡去呢。
獨生的腳尖磨蹭著地面,都快要磨出一道坑來:“也不是我..嗨,我也想要回來的,但是我外婆說哥哥更需要。”
棠溪喝了一口茶,歪著頭看了他半晌,直把人看的渾身發毛,才出聲問道:“好,那你也不要來送柴火了。”
獨生急了,因為這個活,他每天才能夠飽肚子,而且不用太累,現在冬天了山上的東西越來越難找了,怎麼就不讓他來了:“為..為什麼啊?我沒有做錯事啊。”
棠溪也不去看他,只是說道:“你不是說哥哥更需要麼,那你就讓你哥來,反正你們都是一家人這個錢誰拿都一樣。”
獨生哽了哽,囁喏的說了一句:“不一樣..”他的臉有點燒,眼睛裡民結滿了霧氣,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棠溪一點都不心疼,只把茶杯放下在石頭桌子上咔嚓一聲輕響:“別哭,你連點東西都護不住,剛剛那些話可是你說出來搪塞我的。”
獨生擦了一把眼淚,抽泣的說道:“對不起,我下一次一定把自己的東西保管好。”
棠溪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又見蘇虞兒走了過來便說:“這話跟你蘇姐姐說去,讓她猜猜狼崽子連肉都護不住會不會餓死。下次可不準逃避了,要把東西保護好,親兄弟明算賬呢,你自己吃不飽,就別軟弱,不然以後更活不下去。”
說完這些,蘇虞兒也拿著藥酒過來了,棠溪揮了揮手讓她把獨生給帶下去,心裡琢磨著能不能想個辦法讓獨生稍微過得好點,可這一切都要看看他這個小傢伙是個耳朵根軟的小慫包,還是一個立得起來的男子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