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湖生一步洞庭貼近王積薪,再出一拳。
王積薪凝神,零空落下四子,圍堵謝湖生的氣運。
山高水長,八百里洞庭沖洗棲霞山滿山紅葉林,二人一時間不分伯仲。
石臺上煮山泉水的小火爐,用得上等木炭,無煙無味,也不嗆人,燒得燙手的山泉水陸羽拿來洗了茶具,又取一壺淨水,擱在爐子上慢煮,從對座王積薪的茶壇中捻出一撮茶,用指腹搓揉出香,團在茶盞中,等山泉水溫煮到恰好時起水沖茶。
上等木炭勁頭足實,壺中水汽飄然騰起,氳著山野幽香,等茶的陸羽氣定神閒,在石臺前靜享一方天地。
紅葉林的紅葉被謝湖生拳風裹挾,漫天飛舞。
王積薪隻身入局,接連落下數子,洞庭水氣如山間秋後沉露,打溼他儒衫下襬。
自己沖泡的新茶,別有滋味,陸羽慢品出香,提醒謝湖生道:“別讓他落子,時辰久了對你不利。”
陸羽有助他脫困之恩,謝湖生頷首道謝,一拳橫行無忌遞出。
連連招架的王積薪舍了文人儒雅,語出連珠,市井葷口脫口而出,問候陸羽歷代先人,單手押子,將棲霞山脈氣運捲入棋盤。
“世伯,今日之事是否有些過了?”
紅葉林中,一身青綠裙裝的女子灑出幾枚石子,山林斗轉,將謝湖生扔出棲霞山外。
女子生得清秀,多年詩書氣浸染出莊重,眼眸清亮,不怒自威。
品茶的陸羽慌忙起身,賠笑道:“家中還有貴客,世伯先行一步。”
陸羽一步行遠,女子翻手,灑落地上的幾枚石子再換方位,行出紅葉林的陸羽茫然間又走回石臺。
明白自己著了女子的道,她不鬆口,自己難以走出棲霞山,陸羽解釋道:“輕堯,今日這事可怪不得我,是你爹之前偷了我陸園未採摘的新茶,我來上門討債。”
王輕堯狠瞪王積薪一眼,走去茶臺,捻茶,在茶臺四角各添一盞茶,淡然道:“我爹偷了你的茶,讓他脫去儒衫,套上耕犁,為你耕幾畝茶園可好。”
茶是好茶,就是略微燙手,陸羽小心翼翼道:“讓你爹去耕田,他能願意。”
“我的話他自然得聽。”
女子擱下茶壺,翻手,地上石子換了方位,王積薪坐回茶臺,本想抗議幾句,被王輕堯一盞熱茶堵了嘴,低頭抿著茶,也不敢抱怨茶湯燙嘴。
謝湖生一步洞庭折回紅葉林,怒氣未消,女子朝他傾身行禮,“縱橫書院多有得罪之處,還望謝湖主見諒。”
謝湖生指向王積薪,不懷好氣道:“老子好端端在王家,殺了那個攔路的孤月,就能找王家那個毒婦問見我家阿墨的下落,他把老子弄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我家阿墨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信不信老子把你這棲霞山夷為平地。”
陸羽安撫道:“我替你問過一卦,那個叫阿墨的姑娘已經脫困,現正在鄱陽湖上打漁呢。”
謝湖生半信半疑道:“當真?”
一旁點茶的王輕堯輕聲道:“陸伯父的卦從未出過偏差,你可前去鄱陽一看究竟。”
謝湖生瞥見低頭喝茶的王積薪,握拳道:“今天的賬,日後再來找你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