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家一)
雖然心裡對何玉銘有些不捨,也有些不安,紀平瀾還是一個人踏上了歸途,並且不讓何玉銘到機場來送。他覺得他很快就會習慣的,總不至於一個大男人還時時都要粘著何玉銘不放,就像小孩子粘著媽媽一樣。
但是回國一個多月後,紀平瀾卻像是著了魔一般,不惜輾轉一整天來到市裡的郵局,就為了撥通一個國際長途,跟何玉銘說上幾句話。
經歷了幾次轉接後,電話終於接通到了他們工作的研究所。
在研究所的同事叫何玉銘過來接電話的時間裡,紀平瀾緊張焦慮地在原地踱著步,一刻也平靜不下來,直到電話那頭傳來了何玉銘熟悉的聲音:“喂?”
“玉銘……”紀平瀾突然哽住了,太多的情緒一下子全都湧到喉嚨口,反倒讓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怎麼了,小瀾?”隔著遠洋的電話訊號很不好,何玉銘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真切,但還是讓紀平瀾幾乎紅了眼眶,他慢慢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比較平靜一些:“我……沒事,只是……很想聽聽你的聲音。”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下個月就能見到了,不是嗎?”
“嗯。”紀平瀾的語調像是嘆息般地溫柔,“……我想你了。”
何玉銘覺得有些不對:“發生什麼事了嗎?”
紀平瀾嚥了咽口水,正想說什麼,卻又停住了。
他的餘光看到一個女孩子,大概也就十五六歲的年紀,在郵局外面的路口監視著他。
這顯然不是一個合格的監視者,那一臉簡直像是舞臺劇裡才有的嚴肅和正義凜然讓他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悲哀。
“怎麼了,小瀾?”電話那頭繼續傳來何玉銘的聲音。
“……沒事,等我回來再說吧。還有……我……”他突然很想對何玉銘說“我愛你”,因為他記得他從來沒有對何玉銘說過這句話。
但是本來訊號就不好的越洋電話突然在這個時候中斷了。
紀平瀾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直到確定電話確實已經斷線。他本來還想重撥,但猛然又想到,他打出去的電話說不定也已經被監聽了。
他已經連憤怒的力氣都沒有了。
僅僅幾天後,歸心似箭的紀平瀾就回到了美國。
一個多月前他鬼纏身似地想回中國,一個多月後他又急不可耐地回到了他們在美國的家,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幹什麼。
可是就在他急切地想要見到何玉銘的時候,卻發現何玉銘並不在家裡。
他要提前回來的事情沒能來得及通知何玉銘,所以何玉銘沒有在家裡等他也是正常的,紀平瀾只好去何韻秀。
克裡斯的家就在他家附近,如果何玉銘不在家,那麼何韻秀一定知道他在哪。
一到大門口,寄養在何韻秀家的小羅和大黑就立刻撲出來迎接他了,紀平瀾連摸一下它們的心情都沒有,他現在很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