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是當了國丈一朝翻身春風得意的時候,他卻連門都不願出,生怕看到別人嘲笑的眼神。
幸好府裡還有個老太太,宮中送了不少賞賜到府裡,外人不知那大多是給老太太的,才叫孟府的面子好看一些。
除了孟取善和祖母,孟家其他人都沒怎麼沾到皇後的光,崔二叔家兩個老大難的兒子也沒能借著裙帶關系謀個好差事,讓一家人難受得很,可也沒人敢說什麼。
那是皇後,可不是他們從前一口一個的“惜姐”了,連見都見不到,何談其他。
真沾上光的孟取善生活也沒有太多變化,除了來結交她討好她的人更多了,就是進宮更加自由。
皇後冊封大典時,她去宮中給姐姐幫忙。
姐姐挺著六個月的肚子,禮服都是新制的,一層層的禮服都快把她的肚子遮得看不見了。
孟取善就像當初看著她成親穿嫁衣一樣,擔心她穿這樣多的衣服會不會走不動路。
“這倒不怕,芳信說到時會有兩個宮女攙扶著我,免得我走不動。繁瑣的,需要跪拜的禮節他也讓禮官縮減了不少。”孟惜和說。
她最近好像又被芳信哄好了一些,神色比之前剛回梁京時安穩不少。
孟取善湊近,笑說:“姐姐看起來很好,我還以為你要當皇後了,心中多少會感到不安呢。”
確實不安過,但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一心鑽牛角尖的孟惜和。
當她懷疑自己是否能做好時,芳信對她說:“你第一次當皇後,我也是第一次當皇帝,我也不會,所以就像在寧州一樣,你得幫我,還要時刻牽好我。”
孟惜和想到這就想笑,抬手摸了下面前妹妹的腦袋:“因為沒有至興十四年了,現在是應順元年。”
這次妹妹不會死,她也不會,還有什麼比這更好呢,她已經滿足了。
這個典禮就好像又一場婚禮,孟取善站在比較近的位置看完了全程。
看到姐姐走近那位年輕的天子,又被他緊緊牽住。兩個人並肩叩拜天地,大鼎中的香柱燃起青煙,直沖天上。
皇後冊封,其他人也有加官進爵,大家都喜笑顏開其樂融融,總算沖淡了一些先帝去世的慘淡氣氛。
然而就在這種和諧的氛圍中,皇帝忽然舊事重提,要打北真。
朝堂上下俱都無言以對,頗有種上當受騙的悲憤。
說好了各退一步,我們都退了,您怎麼還得寸進尺起來了?
隨即就是雪片般的奏疏飛上皇帝的案頭。
客氣些的請他三思,不客氣地幾乎要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他窮兵黷武,勞民傷財,做下違背祖宗的決定。
這當朝怒諫的是一位諫院官員,他還沒說完,就見上首皇帝忽然面色發白,搖搖欲墜,一頭栽倒,幸而被旁邊的宦官給扶住。
緊急傳召了醫官會診,說是陛下殫精竭慮憂思過甚,又身體虛弱受不得刺激,若是刺激嚴重的話,可能就和先帝一樣了。
險些把皇帝氣得一命嗚呼的諫院官員,這下子也是嚇得差點站不住。
本朝皇帝大多子嗣不豐,先帝就一位公主活到成年,眼下新帝還這麼年輕,甚至一個孩子都沒出生。
這要是一年裡接連死了兩個皇帝,接下來繼承皇位的人選都只能往宗室裡找,那血脈可就夠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