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陛下當初去寧州時,就在路上憂思過慮,一到寧州就病倒了。”
“我也聽說,陛下在寧州三天兩頭就是一場病。”
醫官都說皇帝受不了刺激,這還能怎麼辦,鐵骨錚錚死諫怕是不行了,眾臣子只好委婉地勸告,還有人找到了皇後那裡,希望她能勸勸皇帝。
這確實是有一些用處,但不大。
皇帝歇了兩日再次上朝,聽著大臣們泣淚懇求,他也眼睛一紅,開始和老臣們說起心裡話。
——簡而言之,就是你們不知道我心裡苦,我本來不想要這個皇位,但實在沒人我只能我逼死叔叔得位不正,我必須得做出點什麼功績來證明自己才能安心。
而且我這一繼位,北真就擾亂邊境,這不是瞧不起我嗎?我要是不管,面子何在啊?
不如就拿他們開刀,要是能給他們一個教訓,或者幹脆收複了之前被他們佔去的失地,以後我到了下面才有臉面對列祖列宗。
皇帝說的是情真意切,涕淚漣漣,一眾想要對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老臣甚至都插不上話,只能陪著他一起哭。
哭完了又勸他以身體為重,不如從長計議?
勸不動,拖還不行嗎。
皇帝聽了一摸額頭,表示你們都反對朕,朕這頭是越發疼得厲害了。
眾大臣:“……”
逐漸意識到,新帝比先帝難對付得多。誰說他多年閑雲野鶴一心修道所以淡泊寧靜的?這心眼子可是真不少,臉皮也挺厚,說話做事一套一套的。
崔競回去,和孟取善說起皇帝在朝中的言行和還有大臣們的反應,把孟取善笑得東倒西歪。
原來她這姐夫這麼能裝,怪不得把她從前敏感細膩又溫柔矜持的姐姐哄成這樣。
笑過之後,她拉著崔競的胳膊:“所以,快了是嗎?”
崔競點頭,不捨地看她:“我與陛下已經商量好了,這一仗勢在必行。”
這一仗若勝了,起碼能再保掖州沂州一帶十幾年安寧,說不定還能收複當初的失地。
他少年時前往邊關,最莽撞也最好的年華都在那片貧瘠又廣闊的土地上渡過,曾經無數次看著城牆外,想象有朝一日能結束這連年不斷與北真的戰爭。
盡管因傷被召回梁京,他的心底深處對那裡仍有一片遺憾和牽掛在。
“我一定盡快回來,到時,我們就真的能做一對富貴閑人了。”
如果他能再從掖州戰場回來,殿前司的都指揮使怕是做不了了,陛下親眼看過他在殿前司的威望,恐怕也不太放心他再次立功後又執掌禁軍。
不過,到時就只當個安國侯,閑散餘生也沒什麼不好。
四月,掖州再次傳來北真襲擾邊關的訊息,據說有一座小城都被北真鐵騎沖破。
北真人茹毛飲血,在梁人眼裡就是不開化的蠻人,又是世代的仇恨,會發生什麼可想而知。
皇帝再一次提出要打時,這次不等其他官員出聲,崔競先行站出來:“臣願往掖州,領兵迎戰北真,揚我大梁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