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就是把你賣了你也買不起。”廄令開口取笑道,“不過石崇名氣雖然大害真不一定有王戎富,他敗家。你們想啊,王司徒是以吝嗇出名的,他女兒出嫁,他就出一件舊袍子就算嫁妝了,而且他完事了居然還把那袍子順回去了。”
廄令叫做曹廣喜,幹廋的一個人,年紀三十多,倒是比他的副手李老頭年輕不少,人看著精明的很。曹廄令壓了一口酒,然後接著說道:“要知道王戎王司徒的產業遍佈天下,加上他這麼小氣,我看他才是真富甲天下。”
廄丞李軍一邊聽著一邊享受著懷裡小女孩用皮杯餵給他的酒,聽到王戎這裡忍不住介面說:“王戎的堂弟王衍也很有錢。我好幾看王衍出行的牛車,那牛身上都穿著三吳蘇繡織的青衣,蹄子上都有鞋,而且聽人說這牛的鞋還分春夏秋冬,那牛角上還套著鑲了金絲紋路的蜀錦牛角套,那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富貴。”
“你們說他為什麼要坐牛車呢?馬車不好嗎?”李典簿摟著懷裡的小娘子問道,那小娘子的頭枕在他肩上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在他耳邊吐氣如蘭、軟語時時。
曹廄令說:“因為他自比老子,老子不是騎牛嘛。王令君是玄學派的領袖人物,所以他騎牛比較好。”說話間曹廄令的手伸進懷裡女人的衣服裡面撫摸著她光滑的大腿,而她懷裡的女人則殷勤的給他夾菜。
“司徒何劭據說食之必盡四方珍異,一日就要吃掉二萬錢,這也是一位了不得的大財主,就這他還說無處下箸。”宮勝說道。這時那叫“留情”的女人已經挪到了他腿上坐著,整個人都依偎著他。宮勝一手摟著她,握住她的小手,另一隻手在她身上自然不太老實。
“其實說到錢這個東西,天下什麼最費錢?還是打仗。你們看那些高門大閥都有不錯的私家部曲,這個才是最費錢的。”說話的是廄丞李軍,他拍著腿上小女孩的臀說道,“當初楚王作亂的時候,太尉王渾在府上陳兵一千五百人,楚王不敢進犯,然後怎麼樣呢?王太尉帶兵上殿成了主持朝政的。要知道當初本朝高平陵之變的時候,宣皇帝他老人家也不過是用了私甲三千。”
這話說的是司馬家奪取曹魏政權的高平陵之役,司馬懿所依仗就是他散在民間的三千私兵。運用得當的話,三千兵足以顛覆一個王朝。
“一個個的都養了這麼多兵馬,早晚要出事。”宮勝說道,他心裡面想著的是翊軍營作為北軍六營之一也不過八百人的編制,太尉王渾一個人在洛陽就養了一千五百私兵,這洛陽城裡得有多少私人兵馬?
“當初前朝曹家當政的時候,大家還是私下裡養部曲,如今都是擺到明面上了。哪天這些老爺們哪根筋不對,想不開,在城裡打起來。”說話的是廄令曹廣喜,說完他又低下頭去嚼懷裡美人的小櫻桃,弄的美人嬌笑不止。
酒過三巡,幾人行事越發肆無忌憚,也不避諱,就當著同僚的面放肆起來,於是宮勝藉口內急遁了出來,宮勝為人方正,多少還是見不得同僚們如此醜態。
傍晚的風微微吹拂,飲了酒後憑風而立格外暢快。方才斛觴交錯之間,宮勝也是十數杯酒入腹,半點不含糊。
宮勝走的是後門,踏出後門外面是個小院落,植著幾棵不算高的梓樹,一派碧玉垂絛。小院子裡沒人,安靜的很,宮勝踩著青草,身後傳來陣陣雜亂的嬉笑聲。
信步遊走,隨手拈一條梓木垂下的絲絛,寬厚的葉片就被拉到眼前,很有一份閒適自如。立在樹下片刻宮勝就聽見背後傳來腳步聲。
宮勝回頭,只見一個面目清秀的少女低頭快步走著路,看起來應是及笄的年紀。少女發覺前面有人,甫一抬頭,小臉清秀的霎是可愛,卻有明顯的驚恐神色。
“姑娘……”宮勝開口說道,臉上還有一份偶遇美人的驚喜。還未來得及說下文,就見那少女只聽了姑娘兩個字就是全身一陣顫抖,弱不禁風的樣子看上去似是突然遭遇了野獸。
“怎麼了?”宮勝問道,他臉上的笑意仍在,心裡卻想著:我很可怕嗎?
少女喏喏的說:“大……大人,賤妾蒲柳之姿,不配侍奉大人,請大人……”少女一邊說一邊緩緩向門口方向挪動。
宮勝腦中轉了好幾個彎,才明白過來。他們剛剛在房裡飲酒作樂還招了流鶯作陪,大概眼前的少女碰巧看到了。而如今這年頭風氣糜亂,強搶民女的戲碼時不時的上演,尤其喝了酒的男人更是貼著慣犯的標籤。而且按照本朝泰始律,在酒家這樣的場合強迫女性還真不見得就算是犯案。
在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眼前突然一陣疾風,宮勝眼明手快的伸手一檔,手臂上微微一痛,卻是那少女不知從哪裡撿起一塊石頭,突然砸向宮勝,隨即扔了石頭飛速地跑開。
“喂……”宮勝哭笑不得,不知說什麼才好。還能怎麼樣呢?難道要追上去對她解釋清楚?要捆住她解釋嗎?
宮勝苦笑,看了看那剛剛少女用來行兇的兇器,心裡面說,石頭君呀,石頭君,我們往日無冤今日無仇的,你何必打我?
“真是不可愛的小姑娘。”宮勝哼了一聲,隨即自嘲地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