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李軍直接牽了兩匹馬場的好馬,宮勝微微一怔問:“這樣?”李軍滿是皺紋的臉一笑:“沒事,誰知道?大家平時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又不是不還。”
說完果然見大家都牽了御場的馬,除了廄丞李軍,廄令和兩位典簿也牽了官馬。宮勝心中嘆氣也不多說,想著這司馬家的馬我心疼的什麼?然後接過韁繩與眾人一同騎著馬出了乘黃廄直奔城中去。
眾人入了城沿著金水河直行,再跨過長樂橋向北就到達了一日灑去十萬錢的洛陽西市,當今天下最為商貿繁華的所在。洛陽西市以九宮格局分九處區域,所以西市也稱為九市,而正南區域的樂津裡就是宮勝一行目的所在。
詩曰:洛陽大道連狹斜,青牛白馬七香車,玉輦縱橫過主第,金鞭絡繹向侯家。其實一路上京師阡陌裡的繁華又非聊聊幾句詩文可以述盡,更何況蜚聲海內的洛陽九市。
洛陽九市當中,最好的酒家在西南的治觴裡,最好的雅間在東南的調音裡,正南的樂津裡夾在中間,酒飯不如西鄰,茶曲不如東鄰,就只得勝在雅俗共賞了。
宮勝隨著李軍一干人來到一家掛紅燈的酒家。這紅燈高掛卻有一番講究,說明這酒家多半經營葷腥的買賣。紅燈高掛是小娘子們正在房內候教的意思,若是客人滿了,酒家就下了那紅燈籠。
入了雅間之後,李軍當即開始吆五喝六的吩咐夥計上菜,“小子,給大爺來幾個特色菜,菜色要好要嫩,別拿糠的糊弄你大爺。”
不一時,那夥計領進屋八名流鶯,然後他一聲吆喝道“各位客觀,本店特色菜,請慢用。”說完就退出了雅間。
宮勝心下道,“原來這特色菜是雌的,呵。”再仔細看去,這八名女子年紀不一,但最大也不過雙十,小的顯然還沒長開,年紀十三四上下。
八名女孩子衣服倒也算不上出格,只是裁剪的貼身得體,儘量讓女性凸凹的身段顯露出來,另外宮勝見到幾名女孩子裙下的腳腕都是赤著,腳下踏著薄木屐,恐怕她們內裡是一絲不掛,只是穿一件外袍裹體而已。
廄丞李軍笑吟吟的身手一指,點了一個少女。少女看著歲數也就是豆蔻而已,長相倒是平平,只是勝在年紀小皮肉嫩。她眼神確認了一下對面那一張老臉的客人點的是自己,就對著李老頭笑笑走了過去,然後一屁股坐到了這老色鬼懷裡。
老牛吃嫩草,這老李好享受!宮勝也不多說什麼,這天下風氣是笑貧不笑娼,有些女人為了賺點脂粉錢就願意火坑裡跳,更別說指望著烏鴉變鳳凰的,你拉都拉不動。
宮勝眼睛也沒閒著,掃了一圈也伸手一點,被他點中的女人對著他嫣然一笑,就邁著妖嬈的步子款款座到他身邊,然後纖細的身子自然的靠了過來。
“奴家喚作留情。”那女子貼著宮勝的耳朵說,或者說幾乎是咬著宮勝的耳朵在說。這女人看起來雙十年華,算是八名流鶯中年紀較大的,不過姿色頗佳,宮勝沒有像老李那樣對著小女孩下手,選的女人與他自己年紀大致相當。
不一時幾人紛紛選好了女人,餘下三名落選的流鶯自然是離開等別的客人去來選。夥計麻利的上了酒水、小菜,於是乘黃廄眾人就配著菜吃起酒來。
“小弟不勝酒力啊。”
“喝酒要的是感覺!要什麼酒力?”
“一杯酒下去我也有竹林七賢的感覺了,啥時候我也出個名?”
“人家竹林七賢喝酒那叫名士風流,你喝酒就是喝酒好嗎?”
“就像人家土豪吃煎餅卷大蔥那叫憶苦思甜,你吃那就是你窮,吃不起好麼?”
一杯杯酒水入腹,話匣子就一點點關不住了,宮勝五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侃起來。
提起了竹林七賢,就聽典簿說:“竹林七賢鼎鼎大名,但論人品也是參差不齊,劉伶窮的裸奔,王戎富甲天下。”說話的這位典簿叫李傑,據說在馬場一窩就是二十年了。
“哎?這可不對,王戎可不是富甲天下,富甲天下的該是石崇才對。”另一位典簿當即糾正道,“當初石崇和王愷鬥富,王愷拿著皇帝借給他的寶樹珊瑚硬是讓石崇比下去了。石崇當場砸爛了皇帝借給王愷的珊瑚樹,轉手就拿出六個珊瑚樹賠給王愷。”
“這一株珊瑚樹得是多少錢?怕不是有幾萬貫?我一個月俸祿才四千文,一年才五十貫不到,一輩子不吃不喝也買不起呀。。。”說著那典簿就感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