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的黑童話。
何蔚忍著不適按下操控鈕,《胡桃夾子》的變調旋律在宴會廳內驀然響起,下層聚光燈刺破黑暗。女孩們機械地抬起雙臂,二層廊道同步亮起環形頂燈,一、二、三……快速映出十餘張慘白麵具。客人們雙手交疊於雕花欄杆,燈光製造的幻覺讓面具眼洞後滲出捕食者的幽光。
審判者,獵人,或是自詡為神的買主,正在精心挑選他們心儀的獵物。
……七、八、九。
何蔚緊盯監視屏,逐一核對記憶中的賓客名單。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多出一人!
何蔚瞳孔收縮,不動聲色轉動鏡頭,直到看見一截熟悉的伶仃腳踝……他不禁咬住後槽牙:這家夥!
“時間到了。”葉旻如幽靈浮現身後。
比起所有人,葉旻是最無路可退的那一個,而且他和葉衿仇怨大得很,若讓他發現多出的客人,在這茫茫公海上……何蔚輕輕蹙眉,他未必能保全葉衿。
……等等,葉衿不可能獨自登船,必有接應?
何蔚面不改色轉入室內,向戴黑麵具的“使者”頷首——宋錫元這變態,花樣百出,人沒登過“島”,卻想出這繁瑣儀式感去驗證客人指紋資訊,以便在宴會開始之前最後一次查驗身份,避免面具下有陌生人混入。
兩位使者從兩端向核心驗,葉衿排在倒數第二組。
必須採取行動……切斷電源?
耳機突傳電流雜音。
何蔚餘光瞥見同頻道的葉旻神色緊繃。
“b甲板有落水者。”機械音異常失真。
葉旻眉峰驟聚——他與何蔚分屬不同工作內容,一人保障宴會順利,一人負責外部安全。葉旻一示意,立刻有人沖向不知是否虛假的事發點,而他本人似乎想要留守監視,但很快,整艙陷入黑暗。
不管他看不看得見,何蔚先張開雙手示意自己無辜。
一聲低低的啐罵之後,葉旻轉身離去,下一秒,耳機裡的個人頻道忽然接入一道剛才開始就很熟悉的聲線——祝逸飛。
“拖住他們。”
這並不難。祝天翊將“天堂島”選在難以逃生的遊輪上,既為隱蔽,更為能最大程度掌控這些貴賓。但為保信任,在登島前,他便讓何蔚等人向客人們展示過救生艇的位置。此刻主艙正悄然轉向新座標,須令獵物持續沉溺在狩獵遊戲中。
燈光複明。
這混賬,根本不帶彩排。
當十六張面具與二十三雙“人偶”眼眸齊齊射來,何蔚必須承認,他被嚇得心髒猛然一縮。於是他果斷操控手中裝置,再次關閉大廳照明。
騷動聲起之前,何蔚按下一個別致的鍵鈕,金魚陰影浮動的詭譎影像瞬間鋪滿艙室。餘光確認葉衿已不知不覺隱於暗處後,何蔚微笑著向眾人抬手:“餘興環節,望請各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