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1章 111 便在今夜永恆
被鑽石王老五纏上的可憐女孩,面對葉即明近乎偏執的追求,簡直是束手無策。他全然不同於影視劇裡俗套的暴發戶,舉手投足堪稱紳士典範,只是永遠將沈青青的拒絕當作穿堂風。
倘若沒有那場變故,或許在日複一日的溫柔蠶食下,那個極偶爾情況下會對他眼神微顫的女孩,也許真會應下浪子回頭的誓言——但命運終究沒有給出假設的餘地。
當沈青青遭遇教授騷擾,葉即明暴怒得幾乎將人打死,順勢借題發揮清洗學院教職隊伍,更與院長達成利益同盟。塵埃落定後,酒足飯飽的他心滿意足回身,卻看見全程冷眼旁觀的沈青青正一臉漠然地看著自己。
他既學不會毫無雜質的愛,那便也無需他人再去費力感化。
作為這場腥風血雨最初的風暴中心,沈青青平靜辦理退學,收拾行囊欲離江城,卻被葉即明幾近瘋狂地擄回紫山葉宅。
撕碎的退學申請書雪花般飄落魚池,驚得錦鯉撞碎水面倒映的雲影。
“你以為象牙塔外就是淨土?”他鉗住她下頜逼視窗外,暮色中的江城正露出鋼鐵獠牙,“那些人都是些鬣狗,而我……”
“是馴獸師?”沈青青突然介面。
女人用指尖撫過他暴怒的眉骨,這記觸碰讓葉即明瞬間啞火,她趁機抽走他掌心的碎紙,輕輕笑了。
那日之後,沈青青展現出詭異的順從,或者說對萬物都失了興致。她甚至主動擔當起大人的責任,坐到一臉戒備的小葉臻面前,用死水般平靜的聲線自我介紹:“我是沈青青。”
葉即明對她……很是無可奈何——溫柔攻勢潰敗,真誠致歉石沉大海,當他被逼出強佔的惡念時,沈青青驟然綻開的譏笑竟讓他面孔驟裂,從女人的臥室落荒而逃,狼狽地勒令手下李銘山去給全江城的世家發請帖,他要給沈青青一個婚禮。
荒唐到了這步,葉家長輩們終於坐不住,集體施壓,葉即明一力承擔,精疲力盡時,面對的仍然還是沈青青端坐在窗臺邊的永恆側影。
也許她從來都沒有變過,還是操場上仰望飛鳥的少女,也還是廊下雨中抬傘的幽靈。
“婚禮”最終也沒有辦成。即便葉即明請動遊釗坐鎮,這場婚禮仍被稀釋成尋常宴會。那件塵封高閣的婚紗錯過了它的主人——墨綠長裙裹身的沈青青挽著他亮相時,冷漠、高貴,讓江城嘩然。
倒也有過好光景。
偶爾那麼幾次,當葉即明用盡手段逗人歡心未果,頹然垂首時,會撞見沈青青眼裡轉瞬即逝的波動。這讓他既惶恐又竊喜,彷彿被她多看一眼就能眩暈百年。
最出格那次,沈青青竟真應允試穿婚紗。
月光漫過三樓更衣室的落地鏡,葉即明隱在珍珠灰帷幔後,聽見絲綢摩挲肌膚的簌簌聲。待他第無數次撫平西裝褶皺,鏡中突然撞進一片流動的雪原。
沈青青提著裙裾旋身,晨霧頭紗間露出天鵝般的長頸,腰際則被三道暗銀束帶勒出驚心動魄的弧度。一道鎖貪嗔,一道鎮痴妄,最後這道……防的是自以為是的救世主。
荊棘絞殺白玫瑰。
白玫瑰疲倦了。
“別動。”他突然握住她無趣拆卸頭飾的手。
水晶發夾“叮”地墜地,驚起滿地碎鑽般的光斑,葉即明俯身去撿時,她垂落的裙擺輕輕掃過他跪地的膝蓋。
這個姿勢讓沈青青忽然輕笑出聲:“葉先生打算懺悔?”
她冰冷的指尖輕輕掠過他後頸的傷疤,那是一年前為護住她,在教授辦公室裡被劃破的印記——至少那一刻,至少這一刻,他是全然真心的。
葉即明的喉結在沈青青的絲綢手套下滾動,當冰涼的手指插入他發間時,他突然發狠,扯開領結,將整張臉埋進她裙擺堆疊的褶皺裡,並錯覺自己正跪在聖壇前接受審判。
直到更衣室的窗被夜風撞開,瞬間降低的溫度方才讓他看清鏡中真相——穿著婚紗的囚徒與披著西裝的獄卒……或許也可以在某個瞬間相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