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6章 76 恨上帝創世
有關遊少性格究竟怎樣，問不同的人，會得到不同的答案。
平叔和阿嬸會帶著幾分驕傲和寵溺，異口同聲：“為仔好乖，最乖。”
話未落音，遊釗必定在旁冷笑出聲。
外公祝天翊若剛好在場，將面色鐵青地盯住他，反問一句：“笑咩啫？姓祝嘅人講真話，你聽唔入耳？笑什麼？祝家人說實話，你聽不得？）”
好，家裡吵作一團了，這時，採訪話筒多半會被何蔚從旁截走。他會深情地、真摯地環顧四周，聲調抑揚頓挫地說：“阿為，是世界上，一等一的，冷血動物啊。”
這個答案，多數人都會贊成，個別如傅睿誠等還會補充一句：“王八蛋狗崽子一個。”
而如果你問到葉家二少爺葉衿，那麼你會得到一篇最最完整的答案：冷血動物、王八蛋、混蛋、狗崽子、爛人……我最喜歡的人——即使他的臉此刻已被遊為掐紅了，還是這個答案。
臥室的門還鎖著，小貓破破似乎聽到主人回來了，正有氣無力地嬌嬌撓門。然而，它的主人此刻正忙著做別人的小貓，哪有空理會它。
客廳裡，一張藤椅突兀地擺在地板中央，原是陽臺上的物件，被遊為拽進來，順勢一把扯上垂地的窗簾，撣去腿上灰塵，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坐了下去。
葉衿眼力尖，雖是第一次見遊為這副模樣，卻不用等他開口，便乖乖走上前，蹲在遊為腿邊，眼睛圓圓的、亮亮的，像足一隻惹人憐惜的貓崽子。
乳白色的紗簾被風捲起，兜起裙擺般的一室流動輕影。
遊為伸出手，扣住葉衿滑嫩的臉頰，指腹摩挲間像在掂量一塊剛從泥裡撈出的玉料。而後慢慢用力，玩笑般的愜意掌控漸漸失控，葉衿的臉開始被捏得亂七八糟。
乖一點，很困難嗎？為什麼總是做不到？
他是什麼時候長得這麼大的？遊為忽然有些發怔。記憶裡的阿衿，小心翼翼又透著點天然呆的乖巧，而今，人前人後，他面孔多如一幅上萬片的拼圖。
好像長歪了，但沒關系。遊為看到的是一張臉就可以了。
可問題是，他為什麼連該對誰搖尾乞憐都認不出？是知道遊為會拒絕他，所以繞好大一個彎子去求程家人。還是覺得遊為絕情到不值得試探，認定他絕對不會鬆口，所以早早備好了退路？——這退路，甚至還是他找遊為撒嬌要來的。
遊為真的忍他很久了。
指下猛地用力，小孩吃痛地輕呼一聲，卻仍舊倔強地不伸手去揉，只是抿緊雙唇，一副無聲反抗的模樣。
“掐死你好了。”
遊為低低吐出這句，懲罰或洩憤，在葉衿臉上又狠擰了一把，最終鬆手，冷冷望住他。
跪坐在地上的葉衿對這威脅不以為然，眼中甚至溢位幾分期待。他握住遊為垂下的手，硬是引到自己喉間，微微抬起下巴，把脆弱的呼吸送到男人緊繃的虎口關節，喉頭一下一下地抵著，像只裝死的小狗，從唇角吐出點點殷紅的小舌。
——在葉衿設想過的眾多死法中，這簡直是最幸福的一種，哥哥！
遊為才不便宜他。
他要將手抽回，卻被葉衿死死攥住。小孩咬著舌尖，像要吞下所有委屈，眼眶微微泛紅，嘴癟下去卻一聲不吭，只用力握著他的手腕不肯放開。
這模樣，比哭得天崩地裂還讓人惱火。
“這回是誰做錯了？”遊為掐住他脖子的手真在微微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