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真是天生的。
遊為收回目光,終於開口,對葉衿講出今晚第一句話:“謝謝,你的也是。”
有點客氣。
葉衿覺得有點好笑,就真的笑了一下。
“笑什麼?”
遊為那對漂亮的深眼窩又轉了過來,灰色的瞳孔由外圍的柔圈慢慢向內滲透,逐漸綻開紺青,好像精心暈染的水彩工筆畫。
葉衿講話時露出兩顆虎牙,他學女孩子抱怨,話音裡卻藏不住笑意:“你敷衍我。”
何蔚說過,葉衿在港城出生。
遊為也在祝芝琪營造的語言環境中長大。
但今晚,兩人都默契地避開了各自的方言腔調。
尤其是葉衿,講起話來竟然有幾分江城本地兒女的風味,埋怨也似撒嬌。據說他十四歲才回到江城,如今已是第八個年頭,看來他已經在這片土地上落地生根了。
遊為悠然向後倚在柔軟的絲絨墊上,長腿優雅地交疊,指尖停在精緻的酒杯邊緣,不時輕點。
“葉衿。”
這個喚聲太過平靜,不似初見,反而好像已經想了千年。
葉衿如同被唸了定身咒的妖精,怔了好幾秒才極慢地眨了下眼,輕聲回應:“在的。”
遊為問他:“我的煙呢?”
不是那整盒煙。是煙盒裡邊被悄悄偷了去的那支。
葉衿聞言,唇角更彎:“抽掉了呀。”
小騙子嘴裡沒半句實話。遊為又不再睬他了。
葉衿毫不在意地調整坐姿,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遊為身側的燈芯絨沙發靠背上,發呆好半刻才被手機的震動拉回現實。
他抬眼望向遊為,後者攤了攤手,示意他隨意。
接過電話,是唐裁的聲音,詢問他今晚是否回宿舍。
葉衿在用意念揪毛球,隨口答:“不回。”
電話那頭,唐裁的語氣突然變冷,夾雜住幾分莫名的譏諷:“我明天會去換鎖。一個陌生人拿著和我一樣的鑰匙,很不安心。”
在嫌棄他將宿舍當成旅店?
葉衿眨了眨眼,心中思量片刻,覺得還是想同唐裁弟弟繼續做朋友,於是解釋道:“我回家了,因為要見一見‘同父異母的弟弟’。”
對面那頭忽然沉默,似乎在消化這個資訊。
葉衿再接再厲,細聲問道:“下次壽司還有第二份半價嗎?”